這樣的旅行挺好!米小小聽出譏諷的意思。
所有的旅行者都有目標,或者需要遵循的旅程邏輯——離開,歸去,每一次經曆都會有收獲,可是她卻像是公路上流竄的一隻小白鼠,一個沒有目標,沒有棲息地的流浪者,一個需要搭便車逃出城鎮生活的失敗者。
我現在落魄得就像是一個搭便車的家夥嗎?
米小小被對方這樣的詢問惹得很驚異,但是當她走進酒店的洗手間的時候,鏡子裏的消沉形象讓她觸目驚心。
她有多久不曾照過鏡子了?
似乎從逃亡開始,她就不再照鏡子了。
她的小臉蒼白,因為忽略了保養顯得光彩暗淡,鼻梁上似乎浮著幾粒微小的雀斑,麵部有些浮腫,這得益於她近來越來越大的食量,曾經波光瀲灩的水眸帶著紅血絲顯得疲憊無力、毫無光彩。
蓬亂的短發已經長長了很多,最長的地方,都能觸及她的肩膀了,摸在手裏覺得黯淡幹澀如同枯草。
這樣的發型,如果擱在往常她那唇紅齒白的小臉上,會顯得很酷,可是,現在擱在一張明顯地帶著墮落痕跡的人的臉上,就不那麼雅觀了。
一件街頭隨處可見的紅格子的羽絨大棉襖,遮蓋住她的身材,讓她頹然如果市井裏的大媽。
靠——這是她嗎?
米小小湊近鏡子視線凝固在鼻梁上的幾粒雀斑,懷孕的症狀開始出現在她的身上,先是雀斑,然後是什麼呢?
嘔吐?
她所見識的懷孕之後孕婦的症狀,僅限於此。
她生生地忍下了湧到眼角的淚水,不能這樣了,這是大年夜,明天就是新年,這樣站在異國的土地上落魄潦倒,顯然很不好。
她低頭就著水龍頭流淌出來的冰冷的水,把自己滿布灰塵的小臉仔仔細細地洗的很幹淨。
她咬了咬有些蒼白的唇,讓它們紅潤起來——誰說過的,如果你的唇再有點顏色,就是一唇紅齒白的美人,可惜了。
商於海,那個遊戲花叢的風采絕豔的男子,有沒有為她的死掉眼淚?
如果她真的死去的話,他可能會傷心;如果知道她是假死的話,他會不會抿著涼薄的唇角嘲弄她呢?
米小小搖搖頭,收起記憶。
打開隨手拿著的包包,從裏邊翻出了常用的防曬霜,一點點地認真地塗上,遮掩住她的憔悴之色,拿出梳子把蓬亂的短發梳理通順,用手稍微沾了點水拍上,讓烏黑的發絲顯得服帖了很多。
寶貝,這是媽媽和你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明天媽媽要尋找到一個可以停留的地方,給我們安個家,然後會有新的生活圈子,等你出生的時候,你會看到很多張關心你的笑臉。
米小小對著鏡子綻開了一抹生澀的笑意,新年了,勝利大逃亡,顯然不是為了這樣折磨自己,折磨孩子的。
食物端上來了,米小小慢條斯理地吃完食物,然後結賬。
“你沒事吧?”經理看到米小小收拾之後的模樣,微笑背後更覺得擔心了,是什麼事情讓一個妙齡少女變成了剛才那樣讓人擔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