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試試和學校交涉,看能不能多留幾個月。”然後他看著米小小如他所料地氣惱地瞪大的眼睛,轉移了話題,“你真的要在這裏生活下去嗎?這裏雖然風景不錯,可是一年有八個月的冬季,你好像很怕冷。”
米小小低頭把視線垂著,打量著自己的手指:
“商淩,我不是躲嫌你,你不會了解我絕望到心如死灰的那種感覺,雖然我們年齡差不多,可是我的心——已經承載了太多無法承受的罪惡——我找不到活著的勇氣和目標;
我必須給自己一個從軟弱的自我懷疑到逐漸剛強起來的機會,給自己一個緩緩走出絕望的沙漠的過程;
這之間,我雖然無法避免地會很孤獨很無助,但是,我不需要任何人來見證我的狼狽或者堅強,我隻想靠著我的能力,讓我一點點地耐心地重新拾起信心,拾起活著的勇氣和希望來。”
商淩低低地喟歎出聲:“交流和被人理解,都是很奢侈的事情,我想陪著你度過這段過於暗淡和孤獨的時光,我想告訴你的是,人生最大的勇敢之一,不是一個人決絕地承擔起一切苦果,而是,在經曆欺騙或者傷害之後,還能保持信任和愛的能力。”
夜已漸深,這樣的氛圍加上“美人”如畫,米小小不想身陷其中,更不想進行深層次的精神交流,她隻需要用這樣的話暗示商淩,她不想現在的生活被人太過打擾就行了。
商淩自然聽得出她的孤絕和黯然,也隻能略加勸說:
“你曾經對我說過,生命就是一場大冒險,有機會就盡力去做,說實在的,這句話曾經讓我如同醍醐灌頂,對人生的認知自此有了新的一番境界;
我想,你一定是經曆了預料之外的極大變故,才用這樣憤烈的方式和過去一刀兩斷,你很好地詮釋自己的人生信念,我想,既然艱難地掙紮到了今天的這一步,一定要珍惜,好好地享受難得的新生。”
“很多事情,說著是一番道理,都懂;可等輪到自己身上,就又是另一般滋味了。”米小小認真地想想他的話,點頭,悵然歎息一聲,又說,“我現在已經在努力地開始新生活了,你看,新工作新身份這不是活得挺好嘛。”
商淩看出她眼底強撐著的倦意,對她肯定地笑笑,就抬手收了餐具,起身往廚房走:“去洗漱一下休息吧,我收拾好廚房就走。”
米小小坐在那裏側了身子看看他進了廚房清理戰場,站起身猶豫了一下,想去幫忙,可是胃裏一湧,按捺了許久的嘔吐念頭再也無法遏製,她隻好捂著嘴巴直奔洗手間。
商淩聽得外邊的動靜,不明白她的動作怎麼老是風風火火的。
他微笑著搖搖頭,動作飛快,把廚房重新收拾幹淨。
他擦幹淨手,納悶著她怎麼去洗手間這麼長時間,然後就聽到了她壓抑不住的嘔吐聲,那聲音直直地充滿無法遏製的悲苦,讓他嚇了一跳。
“米小小——你怎麼了?”他站在洗手間門口敲敲門。
“再見——走的時候——關嚴——門——嘔!”米小小的聲音怪怪的,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