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嫁進侯府的話,還真的是叔伯妯娌一大堆,要如何平衡與他們之間的關係,光是想想就夠讓人頭疼的。而且,以她商賈庶女的低微身份,卻能嫁給侯府的小世子,日後還要掌當家之權,不被那兩個高官之家出身的嫂嫂碎語嘲諷、嫉恨在心才怪。
她光是在司徒府裏勾心鬥角地過著日子就已經夠累了,可不願意再去淌侯府的那潭渾水。再說了,這侯府的水可比司徒府要深得多,又豈是那麼容易淌的。
與婆家人爭鬥,以及與娘家人爭鬥,這二者之間又怎能相提並論?哪一個更艱更險更難,相信沒有人會不清楚。
侯夫人見烈鸞歌半晌不說話,長歎一聲,語重心長道:“鸞歌小姐,說實話我還挺喜歡你的,論才情,論品貌,論氣質,你都算得上是拔尖的,你們司徒府能養出你這麼一個女兒,也是你們老爺和老太太的福氣。”
說罷,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接著說道:“自古以來,這婚姻大事不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還要講究門當戶對。鸞歌小姐,我是過來人,瞧著你也是個好姑娘,所以今兒就跟你說幾句推心置腹的話。”
“這女兒是嬌客,在家裏千嬌萬寵都不在話下,可一旦做了人家的媳婦,那可立時就調了個頭,東邊的公公婆婆你得恭敬侍候著,西邊的妯娌小姑你得殷勤賠笑著,北邊的叔伯兄弟你得小心應付著,南邊的管事婆子你得恩威並施著,夫家上上下下這一屋子隔著血脈山水的生人,哪一個都不能輕易得罪了,一個不好便都是你的錯,你連分辨都無從辯起!”
“鸞歌小姐,在夫家,想要將各處的場麵都走得圓滑,委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你的聰慧和品貌,日後嫁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婿,那日子肯定不會艱難。而我們定國侯府於你來說,門檻確實太高,這潭水不好淌。”
話落,又是幽幽一聲長歎:“說了這麼多,還希望鸞歌小姐能夠明白我的一番苦心,我真的是為你著想的。”
烈鸞歌凝眼看著侯夫人,雖明白她說來說去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要生出任何一丁點兒想要攀上侯府這門高枝的心思,但也知道她剛才所說的句句都是貼心話,也不排除她是真的存了幾分為自己著想的好意在裏麵。
“侯夫人,您這些掏心窩子的肺腑之言,鸞歌句句都會牢記在心裏的,謝謝您了。”說著,她站起身來,朝侯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侯夫人忙笑著說道:“鸞歌小姐快別這般多禮,你能夠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就好。”頓了下,她的目光在她的右手腕上掃了一圈。
烈鸞歌將她的舉動看在眼裏,想著侯夫人心裏既然跟明鏡兒似的什麼事情都知道,便也不再藏著掖著了,直接將右手腕上的袖擺往上撩了撩,隨後言辭懇摯地說道:“侯夫人,那串翡翠瑪瑙手鏈鸞歌已經退還給小侯爺了。”
想了想,又解釋了兩句:“之前鸞歌是因為不知道那手鏈的特殊意義,而小侯爺又說是纖纖郡主委托他轉送給鸞歌的禮物,所以鸞歌才收下的。若是鸞歌一開始便知道那條手鏈所代表的意義,鸞歌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收下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