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亦痕明顯的感覺到了老夫人臉上的不快,心裏沉了沉,麵上卻舒緩帶了幾分柔和,朝著老夫人跟前走過幾步,行了一個長輩的禮。
老夫人看著莫亦痕,雖然身居後宅,但是關於這個孩子她還是多少知道些的,否則當日也不會有了讓蘇千影吸引他的念頭,隻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出手傷了蘇千影,這一巴掌拍在蘇府的門麵上,著實讓她心裏不痛快,可今日見其人,卻並沒有從他身上看到紈絝子弟慣有的那種跋扈,反而多了幾分穩重和成熟。
將老婦人的目光收進眼底,莫亦痕麵上微動,原有的冷寒之色散去,多了幾分柔和和客氣:“我今日是送藥過來,聊表對貴府二小姐的歉意,藥材在外麵等老夫人點頭。”
老夫人麵上一愣,本來還猶豫著要不要提他傷了蘇千影這件事,卻沒想到他倒自己提了,老將軍是老王爺手下的副將,情理如此,就算是蘇千影傷了,平陽王府沒有表示她這裏也不能說什麼,可如今莫亦痕帶著東西親自上門,她更是沒有開口的餘地。
老夫人抬頭看向莫亦痕,他的臉上並沒有她臆想之中那種高高在上,反而多了幾分誠摯和尊敬,心裏一顫,老夫人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有勞莫世子記掛。”
莫亦痕唇角微挑,麵上帶出一抹淺淡的笑,麵上一頓似乎想起什麼,轉身接過天明遞過來的錦盒,又遞到了老夫人跟前:“這是擎朝的天山雪芝,祖母特意吩咐帶來給老夫人。”
說話之間,莫亦痕打開錦盒,裏麵是一支密封著的白色靈芝,晶瑩剔透宛若白玉,讓人目光觸及便無法移開。
老夫人心裏一顫,或許別人不知道這天山雪芝,她卻再清楚不過,這雪芝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就算是擎朝也不過十年才能采到一支,當年先帝用三座城池都未能換得一支,如今老王妃卻將這無價之寶送給了她!
莫亦痕麵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眼角的餘光卻是將老婦人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唇角之間帶出了一抹說不清楚的意味。
極力地讓麵上保持平靜,老婦人心裏卻是忍不住顫抖,收下天山雪芝,再看莫亦痕麵上便多了幾分親和。
蘇千淩在邊上看著老夫人,心裏不由得沉了沉,要說貪心,老夫人的確是喜歡好東西,看她麵上的神情,這天山雪芝應該是個中翹楚,隻是,卻沒想到她如今已經完全不在乎蘇千影,如今想想,人心果然是寒涼的嗎?
“今日來聽說有高人做法,不知我是否能隨著老夫人遠處觀看,也清一清周身的戾氣呢?”莫亦痕倒不在乎他在別人口中是個血腥之人,說話之間帶著幾分自嘲。
老夫人一愣,看向莫亦痕,心裏多了幾分疑惑,都說征戰沙場之人從不信鬼邪,他竟然對這些有興趣?
心裏雖然這樣想著,老夫人麵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微微點頭,吩咐多加了一個座。
莫亦痕達到了目的,心裏暗自舒了一口氣,好東西用來收買人心果然是上策,眉心散開,轉向蘇千淩,卻撞上她一臉的陰暗,甚至……還帶著幾分厭惡,心裏猛地一沉,這丫頭今天到底怎麼了?
時辰到,丫鬟小廝已經幫著把道場已經擺好了,賢真子今日換了一身灰布道袍,頭發整整齊齊的束起,用一條與衣服相稱的箍繩將頭發束在頭頂,一臉的肅穆,身後還帶著幾個小道士,一隊人剛踏進院子便讓眾人感覺到了一股凝重,不由得閉上了嘴。
走進道場,賢真子細細地檢查著各項擺設,道場中間放了幾個大大的香案,小道士進了道場便井然有秩的分坐在香案周側,圍成了一個圈,隻留一人在賢真子身邊撒灰遞符。
賢真子手持一柄古樸的桃木劍,劍柄上鏤空雕刻著看不懂的咒符,小道士將手裏的道符揚起,賢真子雙目驟然圓瞪,接著桃木劍快速的飛出,插在了一個道符上,未等落下,賢真子一個翻身接住桃木劍,腳步在步罡毯上來回倒換,口中念念有詞。
蘇千淩跟在蘇夫人跟前,側目剛好能看到莫亦痕,她麵上清冷,一雙冷眸看向賢真子,希望能從中看出什麼。
莫亦痕坐在老夫人身側,離著法場也是最近,他並沒有在意賢真子的步伐和擺道,反而在他的身上鎖定,目光之中帶著幾分冷意,似乎是要將他看穿。
香爐裏煙霧繚繞,緩緩地飄出來,帶著一股說不清楚的味道,在院子裏彌漫,小道士手揚起,黃色紙錢漫天飛揚,縱然是白天,也憑空添了幾分陰寒之意。
賢真子圍著香爐繞來繞去,時而揮劍橫劈豎砍,時而在道場中潑灑純露,口中誦讀著人們聽不懂的道詞,表情肅穆,煞有其事,引來了無數婢女奴才在院子外麵伸頭觀望,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