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媽媽麵上微頓，看著沐惜悅一臉的怔楞，唇角顫了顫：“五小姐似乎是被嚇壞了，自從回來之後便一直躲在秋賦院裏不出來，偶爾有人過去看她，也是見她跪在菩薩跟前，別人勸也沒有用，前幾天非要鬧著出家。”
出家？聽到這個詞，沐惜悅臉上不由得帶出幾分冷笑，五妹妹向來性格內斂，卻也不至於抑鬱，在懸崖邊上故意鬆手雖然沒有人看到，聽到自己回來的風聲便要躲出去，她可真是如二姨娘一樣知道隱藏。
“我們去看看。”
沐惜悅收斂了臉上的神情，眼底之間帶出幾分深意，一句話說完，轉身往外走。
錦媽媽一頓，緊忙跟了過去。
秋賦院。
東西都還在往外收拾，一行丫鬟小廝來來往往的搬著，沐惜悅走過來的時候，眾人紛紛行禮，麵上神情不已，隻是大部分臉上都是帶著幾分驚詫，畢竟三小姐是很少來秋賦院的。
沐惜悅微頓，目光在眾人手中抱著的東西上掃過，心裏不由得沉了沉，既然是決心出家，又何必帶那麼多的物什？這般收拾，還真是讓人不覺得想笑。
心裏沉了沉，沐惜悅收回目光，抬腳朝著裏麵走去。
剛進大院，外麵的丫鬟麵上一頓，張嘴就要喊，卻不想被沐惜悅的眼光製止，眼底帶出幾分驚慌的神情，卻不敢吱聲。
沐惜悅抬腿進了裏屋，目光落在蘇千瑤絞著絹帕的手上，眼底陰沉了幾分。
“四妹妹就這麼著急的離開將軍府嗎？”
沐惜悅聲音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一邊說著，朝著蘇千瑤走了過去。
原本心中就在忐忑不安，蘇千瑤聽到沐惜悅冷不丁的從後麵傳過來的聲音時，全身忍不住肚餓猛然顫了一下。
“三，三姐姐！”
蘇千瑤怔楞著看向沐惜悅，眼底神情閃爍，目光落在她臉上，盡是驚慌，唇角顫抖著，似乎有話想說，可是半天卻隻說出了一句“三姐姐”。
將蘇千瑤的神情收進眼底，沐惜悅心中閃過一抹冷笑，緩步向前邁進，到了蘇千瑤的跟前。
“你們先下去。”
轉身看著周圍依舊在收拾的丫鬟，沐惜悅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清冷，一句話很輕，卻讓人無形之中感受到一股壓迫的感覺。
眾人一頓，手裏的活頓時停了下來，目光在沐惜悅和蘇千瑤臉上掃過，最終還是退了出去。
“三姐姐，我……”
蘇千瑤手裏的絹帕快被絞成了一個疙瘩，心裏有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亦或者，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的，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蘇千瑤積蓄在眼底的淚水便流了出來，不敢大聲，隻是小聲地啜泣，低垂著頭，雙肩微微顫抖，讓人看著心疼。
“如果你覺得心裏有愧，完全沒有必要！”
沐惜悅雙眸之間帶著幾分冷意，並不是怨恨，而是有的時候事情沒有選擇，她為二姨娘報仇，自己沒有權利去指責，隻是怎麼樣選擇，完全在於人心。
蘇千瑤猛然一顫，抬頭剛好撞上了沐惜悅的目光，雙手不由得抖了抖，下意識地輕輕咬住自己的唇角，腦中閃過在懸崖邊上鬆手的一瞬間，淚水再次溢出來。
“我做的事情不能挽回，三姐姐不會再原諒我了……”蘇千瑤低喃，雙手之間神情換散開了，不知道看向哪裏，隻剩一片空洞。
沐惜悅勾起唇角，雙眸之間卻帶出了幾分冷意，收回目光，心底沉了沉：“其實說實話，這件事我怪不得你，二姨娘的死跟我有關沒錯，你為母報仇也沒有錯，如今我們算是扯平了，我今天過來隻是想告訴你，你想出家，我不攔著，若是因為害怕我對你出手這完全沒有必要，隻是，你我的姐妹情誼到此結束，往後的日子你掂量著。”
原諒其實很簡單，可是人心若是被傷了，便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
一句話說完，沐惜悅目光從蘇千瑤臉上收回，心情早已沉靜下來，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便再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蘇千瑤身子僵住，本來到了唇邊的話，猛然間發現已經沒有出口的必要了，看著沐惜悅遠去的身影，心裏窒息般陰沉，手中依舊攥著沐惜悅送給她的那柄簪子，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有些事情做了便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蘇千瑤心中泛起千層浪，卻找不到一個能釋放的突破口，這種感覺，讓人崩潰。
畫角樓。
莫亦痕手裏的筆在白色的宣紙來來回回，麵上神情一如往常的冷峻淡漠，讓人看不出心情。
旁邊的軟榻上，宮亦飛依舊手裏提著一壺酒，時不時往嘴裏灌一口，一臉的玩味，與莫亦痕相比，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卻又帶著幾分和諧。
兩人相視無言，隻顧著自己手邊的事情，屋內一時間安靜地讓人心裏發慌，該到的消息還沒有傳來，卻是讓人心慌。
片刻，“哐當”一聲，門被猛地推開，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