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自己以後不會再來，可是沐惜悅麵對老夫人那期盼的目光，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祖母不嫌棄我們煩，我們就會常來看祖母！”
沐惜悅麵上僵硬的挑起一抹笑，看著老夫人因為自己這話臉上瞬間多了光彩時，心裏突然之間感覺到一股生疼，疼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哎，好孩子！”
老夫人臉上咧開一朵笑，長長地出一口氣，拉著沐惜悅的手緊了緊，似乎一顆心終於踏實下來。
“老夫人，三小姐四小姐過來的時候也還沒有用早膳呢，您不想吃，您也舍得餓著她們嗎？”
琉玉看著差不多了，伸手摸一把眼淚到了老夫人跟前，聲音寬慰，麵上也跟著掛起來笑。
“對，你們還沒有用過早膳，快來，吩咐廚房將菜換一遍！”
老夫人屋子裏的飯沒有撤下來，廚房便會一直等著，每一樣都是兩份，如今這一份涼了，還有溫著的另一份。
片刻，熱菜再次送上來，沐惜悅依舊如往常一般伺候給老夫人布菜，老夫人心裏痛快，也不像剛才一樣沒有食欲，夾過來的菜很快吃完，一邊吃著，臉上時不時綻開一抹笑，一頓飯竟然比平時吃的都多。
沐惜顏很少來老夫人這裏，如今難免有些拘謹，吃得也小心翼翼，看著沐惜悅哄著老夫人高興，她自己臉上卻是依舊忍著酸澀，受她們的影響，自己一邊吃著飯也忍不住的哽塞。
最後一次伺候老夫人用早膳了，沐惜悅精準的將老婦人喜歡吃的菜夾到老夫人麵前的小碟子裏，拿著筷子的手抑製不住的在顫抖。
有些習以為常的人或者事情，在失去的時候，總是有種撕心裂肺的不舍，就像是現在的沐惜悅。
一頓飯吃得開心又難受，沐惜悅和沐惜顏從華榮居出來的時候，忍不住長長出了一口氣，走出兩步，沐惜悅轉身最後一次看華榮居，眼前又是一片模糊。
原本並不是很遠的一段路，兩人腳步沉重，似乎走了很久才回到華裳院。
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丫鬟媽媽們將裏麵的東西往外搬，有錦媽媽在，沐惜悅倒也不用操心。
剛進院子，知畫知煙便迎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擔憂，又有些遲疑。
“小姐，我們……”
兩人猶猶豫豫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朝著沐惜悅臉上看，擰著眉頭一臉緊張。
“你們什麼？都要搬走了，還不趕緊去收拾東西？”
沐惜悅冷著臉說一句，眼睛朝著兩人臉上瞟一眼，雖然語氣有些低沉，可是這樣的一句話卻讓知畫知煙臉上綻開了笑。
小姐帶她們一起走！不會不要她們！
“你們看，我早就說了小姐不會留下你們的，相比這些物件，你們可要值錢得多！”
莫子拿著沐惜悅點名帶走的幾本書走過來，看著兩人這般神情，唇角勾起一抹笑，一邊說著，將書本放在了知煙手裏。
“哎！你個小蹄子，竟然指使起姐姐我來啦，反了天了！”
知煙看著莫子這般囂張的模樣，一跺腳，拿著書就要去揪莫子的耳朵，可惜根本就追不上身輕如燕的莫子。
沐惜悅和知畫在一邊看著兩人打鬧，麵上不由得浮出一抹輕鬆的笑，知畫知煙原本是將軍府的下人，心裏有擔心也是人之常情，可就如莫子說的，這兩個丫頭要比那些物件更珍貴，畢竟，人心不是可以用價值來衡量的。
“哎呦……”
一聲帶著矯情的長歎從大門口傳來，讓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吸引了過去，眼花繚亂的顏色在眼前閃過，隻見蘇千影一身華麗的裙衫從外麵進來。
蘇千影步履輕盈，一邊走著，故意扭著那細柳一般的腰肢，滿頭的珠簪玉釵幾乎要將整個腦袋都插遍，一身衣服也是從來沒有穿過的好料子，這番打扮，恍若她已然成了這將軍府的嫡小姐一般
“你們兩姐妹在將軍府白吃白住十三年，你妹妹就不說了，你這吃穿用度可都是最好的，如今要走，不感恩回報也就算了，竟然還往外拿東西，沐惜悅，你的臉皮可真是厚！”
蘇千影一邊說著，目光在院子裏掃過一眼，見到拿著名貴物件時，眼底忍不住的閃過一道精光，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沐惜顏在邊上聽著，瞬間變了臉色，跟蘇千影從小到大就一直嗆著，如今聽她這樣說，一股火上來就要跟蘇千影理論，誰知道還沒走出去，便被沐惜悅拉了回來。
鬆開沐惜顏的手，沐惜悅款步朝著蘇千影走近兩步，唇角勾起，麵上帶出淡淡的笑，沒有生氣，也沒有惱火，就像是話家常一般。
“該感恩的，我們自然知道感恩，宋氏的案子，即便將軍府給了休書也會受到連帶之罪，你以為你為什麼還能趾高氣揚的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