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閉著眼睛，沐惜悅依舊睡不著，想著白天莫亦痕那雙嗜血的眸子，心裏又是一陣顫抖。
莫亦痕心裏的苦悶，她清楚，可現在卻不知道該怎樣幫他排解，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哭。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沐惜悅翻一個身將手搭在旁邊，忽然意識到自己搭過去的手是空的，猛然睜開了眼睛。
莫亦痕不在！
沐惜悅騰地坐起來，意識到莫亦痕不在房間的瞬間，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殘雪！”
沐惜悅朝著外麵很一聲，隨著聲音落地，一個黑影落在跟前。
“你可看到莫亦痕出去了？”
因為著急，沐惜悅的聲音稍稍帶了幾分顫抖。
殘雪微楞，隨即搖搖頭，她的確沒有看到莫亦痕出去，更何況，莫亦痕若是想出去，避開她們的眼睛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沐惜悅臉上神情僵住，下意識地往後推退了兩步靠在桌邊，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跟我出去一趟！”
說話的同時，沐惜悅伸手從裏麵拿了一件衣服披上，急匆匆地往外走，不想驚動其他人，直接讓殘雪用輕功將她帶了出去。
莫亦痕不會對太妃動手，沐惜悅是很確定的，今日又在太後那邊鬧了一出，如今莫亦痕能去的，隻有一個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沐惜悅遠遠地看到那個小小的宅子，稍稍定了定神，湊近殘雪耳邊說了幾句，沐惜悅是感覺身子一輕，已經跟著殘雪離開了地麵，朝著後院飛了過去。
腳觸地麵，沐惜悅心裏多了幾分踏實，伸手推開留著一條縫的窗戶，看到那熟悉的紫色，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踏實下來。
莫亦痕依舊是那一身冷豔的紫色，隻是身上卻沒有了平常的威風凜凜和威厲，他正坐在平時用來跪拜的墊子上，麵對著章雅若的牌位，雙手環抱著自己，像個可憐的孩子，讓沐惜悅看著鼻子一酸。
“他在這裏！”
沐惜悅轉過身看向殘雪，見殘雪點頭離開，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跟著沐惜悅進來的還有微微晃動燭心的夜風，莫亦痕似乎已經感應到是沐惜悅的氣息，並沒有動。
悄聲走到莫亦痕旁邊，沐惜悅也學著他的樣子，坐在了一邊，沒有吱聲，就這樣安靜地陪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亦痕盯著地麵的目光收回來，悠悠然開口：“母妃說過，若是可以，她寧願選擇一處沒有人的安靜山穀，遠離那些噪雜的人，遠離那些不願意想起的事情。”
沐惜悅心裏一顫，隨即抬起頭看向莫亦痕，眼眶不由得紅了，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無力的莫亦痕，他心疼，她也疼。
很久以前，他曾經說過，他們是同樣的人，可是這幾乎同樣的身世，沐惜悅卻並不希望一樣，這樣刻骨銘心的痛苦自己已經受過，不希望再在莫亦痕身上又烙下一個痕跡。
知道莫亦痕有話說，沐惜悅並沒有打斷，隻是伸手將他的手拿過來，十指相扣，是在給他安慰，又是在給他力量。
“其實，太妃將她自己的侄女送到父王身邊的時候，母親並沒有反對，她不喜歡爭，也不喜歡那些所謂的後宅之術，可是太妃依舊不給她留活路，他們一定要將她逼死才能安心！母妃從來都沒有傷害過誰，她隻傷害自己，委曲求全！”
說話的同時，莫亦痕咬住了自己的唇角，壓抑著，隱忍著，可是依舊控製不住流出來的眼淚。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她們就不能給母妃一條活路！
伸手輕輕擦著莫亦痕不斷湧出的淚水，沐惜悅眼眶也泛著紅。
她沒有見過章雅若，可是卻聽端木芷說過，她是四姐妹中的大姐，都是真性情的耿直之人，和沐惜悅的娘最為要好。
在沐惜悅擦著自己的臉時，莫亦痕手臂一伸，將沐惜悅拉進了懷裏，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眼淚，隻能將臉放在她的肩膀上，讓她看不到。
“丫頭，我不想做皇上的兒子，不想做世子，甚至這個將軍的身份，我也不想要了！”
莫亦痕的聲音有些顫抖，緊摟著沐惜悅的胳膊也跟著微微發顫。
“好，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即便你連畫角樓都不要了，我也養著你！”
一句話說完，沐惜悅似乎感覺到莫亦痕摟著自己的手更加緊了幾分，心裏又是沉了幾分，他是多麼喜歡在戰場上灑熱血啊，可是如今他什麼都不想要了！
沐惜悅任由莫亦痕抱著，抬頭目光看向章雅若的靈位，心裏忍不住感歎，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便聽到外麵的聲音，兩人瞬間朝著外麵看了過去。
“主子，快走！”
殘雪衝進來朝著兩人喊了一句，臉上神情帶著幾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