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如初見(1 / 3)

今夜的雨下的格外的重,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的砸在院子的梧桐樹上,寒意透骨,我坐在燈火通明的裏室裏,看著窗外被風雨侵蝕的梧桐,總覺得今天會有什麼大事發生,攪的我心神不寧的。才剛放下心思,便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我最愛的那個人,我才要起身相迎,他已經站在我麵前,一股憤怒的神色,我訝異,正要張口詢問,他甩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又快又狠,力道之大令我踉蹌了一下,我趕緊扶住身後的椅子才使自己不至於倒下去。我迷茫的看著他低聲問“為什麼?”他居高臨下的望著我咬牙切齒說“凡事有因必有果,你這是自食惡果。說完一甩衣袖走了。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恍惚想起,昨日雪捷說”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知難而退“。我苦笑了一下,心想原來來的竟這樣快,雪捷對夜陌有恩,想來他是選擇相信她了,以為我蛇蠍心腸,再不似從前。再說這天下就沒有相信妖精而不相信神仙的道理。窗外暴雨絲毫都未停歇,梧桐葉片已被打散的七零八落,我的心就像這梧桐樹,明明渴望向著陽光生長,卻不得不承受著狂風暴雨的欺淩。

金烏駕著車駛向東方的時候,我正倚欄看著太液湖發呆,直到他離我差不多一米遠的時候我才被那股炎熱的氣勢逼的回過神來,隨即由獨角馬拉著金黃色的金攆從我身邊擦過。我看見車上火紅頭發的少年目光在我和前方來回逡巡,臉上露出猶豫不定的神情。我淡笑著對他說”光照大地要緊,你且先去吧!“聞言,他輕輕點了點頭,扭頭駕著金攆狂奔而去。我伸長脖子看了看,確定他走了之後,才敢掀開右臂的袖子,看傷的怎樣。看著右臂又紅又腫,有的地方還起了水痘,眼淚不禁溢滿了眼眶,金烏的金攆果然是生人勿近,光是熱氣就把人灼的痛不欲生。我微微歎了口氣,準備回梧桐殿想辦法,誰知剛一轉身便看見夜陌和雪捷站在那裏。雪捷挽著夜陌的胳膊。在我記憶中,他是從來不讓女人碰觸他的,但今天,他居然沒有抗拒,我心裏說不出的惆悵。索性不在看他們,轉身逃離。沙漏滴滴答答的聲音在夜晚顯得尤其清晰,空涼的大殿中仿佛每處都能聽到它淒涼的回聲,這聲音像藤蘿一樣纏著我使我久久不能入眠,右臂上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火辣辣的,像是要把人的整個皮膚都燒掉,我疼痛難忍,索性批了件衣服起床,順手從錦盒裏拿出一顆夜明珠拋上屋頂,屋裏頓時明亮起來,我坐在桌子邊給自己斟茶,當目光觸及手腕上戴的那串珊瑚手鏈的時候,我的眼底突然盈滿淚水,與此同時那些年少鮮活的時光便越入腦海。

那年是我兩萬歲的生辰,院子裏大朵大朵鮮豔明媚的花競相盛開,萬花錦簇,顯得熱鬧非凡。父君和母後親自下廚給我做菜。我對伺候我日常起居的木銀說道”我且先於紫晶和藍珊出去遊玩一下,不過一時半會便回來,若父君問起,你便如實回答。她恭敬的答道:“是。”然後我便招了一朵蓮,開始禦物飛行。不消片刻,到了靜穀。那是我們三個當年無意中發現的地方,前方的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瀑布流下的水,每到一個階梯都會變一種顏色,水潭逞階梯狀分布,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光,顯得祥瑞異常。坐在瀑泉邊,紫晶拿出一個紅色的方盒子遞給我,她歪著頭看著我說“打開看看啊,看喜不喜歡?”我小心翼翼的掀開蓋子,看著絲絹上靜靜的躺著一串紅色珊瑚珠鏈,把它拿出來放在太陽光下,珠子本身阻擋了太陽的光輝,隻在周圍顯出一圈淡淡的光澤。且觸手升溫。我皺著眉說“這不會是瑰紅吧?”紫晶驚異的說:“不愧是鳳凰一族的紅玉公主,果然見多識廣”。我沒有說話,倒是藍珊急了:“快給我解釋一下什麼是瑰紅”、知道她性子急,我急忙說道“瑰紅,其實是一種珊瑚的名字,珊瑚種類很多,有白珊,黃珊,紅珊,還有一種也就是瑰紅。它比紅珊更加豔麗,也更難采集。它的溫經循血效果特別好而且觸手升溫,冬暖夏涼。隻是這種種類的珊瑚起碼在5000米以下的海底,而且一百年才形成一株,要去采是十分凶險的。說著我便望著紫晶說”你不覺得這險冒的太大了嗎?“她淡淡撇了我一眼,拿起珠鏈給我戴在手腕上:”我給你占補過,今年你會有大劫,我怕到時候幫不了你,帶著這珠鏈可以趨吉避凶,希望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你也能平安。聞言,我瞪了一眼,嗔怒的說道“不知道你瞎說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嗎,藍珊你說是不是?”說完我便望著藍珊,藍珊很高調的揚起聲說“昂,那是當然的。”她也拿出一個錦盒遞給我,裏麵是一對石榴仔的耳環,紅豔豔的,在陽光底下顯得晶亮異常,我半開玩笑的說:“咦,你們今天幹嘛都送紅色的東西給我,我今年又不出嫁。”結果她倆同時看著我說:“’那可不一定。”那時風吹雲動,樹影斑駁有聲,瀑布嘩嘩的聲音順流而下,陽光柔和,鮮花姹紫嫣紅。我們坐在瀑布旁說笑,我想那是我們最好的時光。雖然後來的事情,被她們一語成讖。

那是我生日一個月後,我去山穀采千年血藤的時候,被守護在血滕旁邊的神獸睚呲打傷,據說睚呲生性凶狠,且呲牙必報,善妒,照理說我一個20000多歲的上神要打敗它雖然有點麻煩,但也不至於受傷。可偏偏這近一千年來我荒廢法術荒廢的厲害,本著此消彼長的原則,我的醫術就略有小成了。為了不丟我們鳳凰神族的臉,我使了對敵人殺傷力巨大,同時也損傷自身元氣的術法,把睚呲打傷,逃了出來,卻不想走在半路元氣損傷過多,現了原型。

我再次睜眼的時候,是在一張小小的軟榻上麵,陽光從窗戶透進來,落在對麵男子看的書上,他的手指骨節分明,白皙而修長,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執書,神情專注,祥和而安靜。當時我腦海裏閃過一句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咳”受著內傷的牽引我居然咳出聲來。我低著頭拿我的小翅膀捂著嘴繼續咳嗽起來。感覺到有人摸著我的頭時,不自覺偏了偏頭,緊接著溫潤的聲音響起:“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雉雞了”。“咳咳咳”我咳得更加劇烈了,當然一般是內傷一半是被他氣得。我好歹也是我們丹穴山鳳凰一族的神女紅玉,漂亮那當然就不用說了,可是這雉雞又是怎麼回事,我哪裏長得像雞了?哪裏像了?那男子看我這樣,不緊不慢的拿出一個陶瓷的小茶缸,他摸著我的頭說:“快喝吧,喝了你就會好起來。我無奈隻好把頭伸到茶缸裏,一口一口啄。之後我便沉沉睡去了。為了養傷我暫住在這裏,他經常對我說話,我也知道了這個男人叫夜陌,他還給我起了個名字叫浣汐,盡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曾表示強烈的抗議,奈何他聽不懂我們鳳言,以為我是歡欣鼓舞。

這天,我正啄水的時候,聽見一個無限落寞的聲音說:”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我一個人很孤寂。“我默默聽著他說話,在心裏暗暗做了決定。這天是十五,夜陌照例回到房間,準備坐在書桌前看書,突然他一個激靈,閃身進了廚房,當我聽見他厲聲質問”何方妖孽“的時候,已經回過頭來看著他笑。我穿著碧綠色的長裙,手裏端著白瓷碗,笑的溫和”不過就是今天沒見而已,怎的就不認識我了嗎?“我看見他眉頭微皺,略一沉思,隨即又抬眼看我,試探的問到”浣汐?“他的疑問淹沒在我溫和的笑容中。

這天正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我拉著夜陌在山上散步,走到河邊的時候,我指著水池對夜陌說”以前我曾和我的朋友說過如果誰肯花心思為我種下滿池的蓮花,我一定會以身相許。“夜陌沒有說話隻是眼睛亮了一下,隨意又嘲諷我:”能把鮭魚做成那樣的人,這世上一般人還真不敢娶。聽完他這話我臉色微窘,想起那次做的慘不忍睹的鮭魚。我還記得當時夜陌夾著魚肉,一臉鄙夷的對我說:“樣子做的慘不忍睹夜就算了,沒想到味道也是這麼慘不忍睹。”當然他嘲笑我的結果就是拉了一晚上的肚子。想到這我:“噗嗤”一聲笑起來。夜陌斜睨了我一眼道:“還好意思笑。”我沒理他,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