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同樣的位置,徐渭依舊是站在縣衙的大街之上,周圍依舊是相同的民眾,表情卻是不同,之前是對陳公子的態度表示的歡喜之色,如今更是充滿了憤怒。
陳公子哪裏有昔日的風光,直接被人按倒在地,披頭散發,口吐鮮血,狼狽無比,口中大呼道:“相信我,不是我,我不是惡鬼。”
而那謝安倒是舒舒服服的被仆役給護住,冷眼看著淒慘的陳公子,口中發出陰惻惻的笑聲,恐怖無比。
“怎麼回事?”徐渭心中也是納悶不已,按照現在的看法,此刻的場景就是那件事的後續,別問徐渭這麼知道的,隻是看到一旁的告示台上的榜單。
時間已經在三日之後,還多了一張新的告示,正是謝安的處理結果,唯有官員才能定民眾生死,一縣之地隻有吏的存在,一些公文都是需要上報,尤其是殺人大罪。
“如果不是你被惡鬼附體,怎麼會諾大的一個陳府,一夜之間全都死絕,如果你不是被惡鬼附體,你陳府怎麼會傳來那麼多的謠言。”
“本人身體有恙,隻是稍微不舒服,有何不可。”陳公子強自對著質問他的青年道,那青年身穿官吏服裝,定然是縣衙的人,可是此刻卻是絲毫不顧及他這個代掌縣令的身份。
“哦,惡鬼一事,非同可,要是惡鬼進城,肆意妄為,成了氣候,那整個豐縣就岌岌可危,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
青年露出兩排大白牙,在陽光下,明晃晃,搖了搖頭對著一眾民眾道:“大家,是不是。”
“是。”聲震如雷,響徹在大街上空。
陳公子的臉色瞬間煞白,麵如死灰,又再次吐了一口鮮血。
“燒死他。”
“為何。”陳公子昂著頭朝著眾人問道,一字一頓,白牙出血,是在是咬破牙關,“不信我,我陳府是被惡人滅門,不是被惡鬼吞噬。”
“我陳青雲自認從無做任何愧對你們的事情,為何?”
“你不知?”那青年吏嘲笑道,絲毫不顧及那陳青雲的怒目而視的眼神,其中更是密布著血絲。
“看看那公文,還有謝安公子毫發無傷的從大牢之中出來,還不明白嗎?”
“難道不是你們相互勾結,放了他。”陳青雲怒吼道。
青年吏搖了搖頭,走到一旁的告示欄之上,直接將那告示撕下,朝著陳青雲的麵前一扔。
紙張輕輕的飄落而下,落在地麵,有些折疊在一起。
陳青雲兩者臂膀都被束縛,隻能用力睜大眼睛去看上麵寫的是什麼?眼睛睜的通紅,看著他三日前,一字一句的寫下的公文,有些看不清的地方,頓時焦急不已,可是卻是無一人上前幫助,就想看他的醜態。
越是低賤,越是讓那群人開心。
“還是讓我來為陳兄誦讀一番。”徐渭緩步走上人前,語氣平淡道。
此刻接近陳青雲終於沒有發生什麼變化,隻見那陳青雲滿是欣喜,瘋狂點頭道:“多謝兄台。”
紙張脫離地心引力,從地麵緩慢非至徐渭的手中,旁人毫無異色。
“吾乃永安下屬豐縣代管縣令陳青雲,境內有一世家公子,街頭調戲良家少女,少女老父來阻,卻被那世家子弟甩刀殺死,群情憤懣,必須嚴懲,請上官示下。批示,甩刀殺人,純屬意外,罰銀千兩,以儆效尤。”
“陳兄,可否滿意。”徐渭的手指著那一個“甩”字之上,明明是一個用字,卻是被有心之人多劃了一橫,不仔細辨認,倒是看不出來。
陳青雲睜大眼睛,看的是清清楚楚,略微一思索,便能明白其中無數的關鍵細節,為何一夜之間都變了模樣。
“哈哈哈,好一個甩刀殺人,好一個罰銀代懲。”
官場複雜,公文更需字字斟酌,一字不同,意思就截然不同,上麵的人誤以為是想大事化,這才重罰了事,見著甩刀殺人,有這麼敢直接死刑對之。
“有何話。”青年吏厲聲質問。
“無話可。”陳青雲已經明白中了算計,而家人都被遷連殺死,這才落得如今的田地,布局之人,真的是厲害,不得不一句高明。
此刻的徐渭也將整個故事明白了大半,破局之人就在陳青雲的身上,他倒是想要再次深入的插手一番,便道:“陳兄莫要氣餒,公道自在人心,早晚會真相大白,今日有我再次,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到你。”
徐渭一揮手,一股勁風將兩個衙役給推開,頓時將陳青雲給釋放開來,而此刻的陳青雲對於徐渭的善意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觸。
朗聲對著一眾民眾道:“朝廷規定,就算是有惡鬼邪祟附身之人,也得公正對待,需要上秉查證。”
“莫不是還忘了一句。”青年吏好心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