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碎石鑄成的脆弱牆壁將提瑞斯法和西瘟疫隔成了兩半,因為它特殊的地理位置,來往的旅客們將其命名為亡靈壁壘,這裏常年駐紮著小股被遺忘者哨兵。
在通過這道壁壘的衛兵盤查後,幾名被遺忘者騎兵負責“護送”雷根等人前往幽暗城,雖然納薩諾斯多次強調他們是女王的客人,但此地的指揮官仍頂著凋零者的訓斥,頑固地堅持自己的決定,最後亡靈遊俠也不得不無奈妥協,由此被遺忘者對生者的態度可見一斑。
眾人自西瘟疫之地進入提瑞斯法林地後,周圍的景色似乎並沒有改變多少。
盡管不像在東西瘟疫之地上傳播地那麼廣,亡靈瘟疫仍然在樹木間散布著墮落氣息。雖然這些樹還沒有變成巨大的毒蘑菇,但樹皮依然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紫色,種子也布滿黃綠色的液體。
這裏最顯眼的景象是天空——被魔法改變過的,像是一塊旋轉著的用把大地洗刷成天藍色的顏料染成的藍色玻璃,一起構了成這裏離奇的景色。薄霧經常彌漫在森林裏,拜頭頂扭曲的天空所賜,讓人幾乎分不請白天和黑夜。
驚歎於這些異景的眾人且走且看,行進的速度自然慢了下來,而負責護送的士兵們也並無怨言,隻是在旁冷漠地跟隨著。
就這樣走了約莫半個小時,亡靈騎兵們卻突然停下。
帶隊者麵無表情地行了個軍禮:“凋零者大人,我們現已進入幽暗城防區,卑職護送之責已然完成,還請您注意這些生者的來意。”
說完就昂首而視,似乎根本不避諱在場的活人。
“恩,都回自己的防區吧,”納薩諾斯揮了揮手,對雷根抱歉地一笑,“無需介意這些大頭兵,他們隻對女王陛下才會表現出敬意。”
“早有耳聞,不過今天才算真正領教到了。”雷根無所謂地聳聳肩,隨著納薩諾斯跳下馬背,一同走入這座曾經的人類雄城——洛丹倫。
抬腳踏在瓦礫遍地的黃褐色泥土上,一陣不真實的感覺浮上雷根心頭。
——這座城市,就是血色十字軍們拚盡一切也要奪回的聖地,就是泰蘭從小到大念念不忘的家鄉,和達拉然一同被譽為“北方雙姝”的美麗首都。
可她如今卻如年邁的老嫗一般,散發著令人掩鼻的氣味,護城河裏充斥著綠色的毒水廢料,偶爾還會冒出一兩隻變異的怪魚;灰色的屋頂上仍然殘留著幾片破旗子,上麵“L、D”兩個大寫字母依稀可見。
“前麵就是洛丹倫曾經的王座廳了,”納薩諾斯似是無意地解說道,但雷根從他眼中依然看到了一絲名為追憶的東西:這曾經輝煌一時的帝國,也是凋零者生前的故鄉。
很多東西,可能一眼就已厭倦,但是也有些事物,哪怕窮盡一生也無法忘懷。
雷根站在殘破的王座之前,注視著曾經艾澤拉斯最高的權利象征——就在這間宏大的建築內,米奈希爾家族建立了強盛的洛丹倫王朝,泰瑞納斯國王成為了阿拉索帝國分裂後最強大的君主;也同樣是在這裏,稱雄一時的龐大帝國因為一個男人而轟然倒塌。
“聽見了嗎?”納薩諾斯閉上雙眼,輕聲地說道,“空氣中還殘留著那一天的不甘和怨憤,這裏不僅沾染了王者的鮮血,同樣飽含著洛丹倫人民的絕望……”
——“這個王國……將被毀滅,並且在廢墟中……將會降臨一個全新的秩序,而這秩序將顛覆整個世界……的根基,”
若有似無的聲音在眾人耳邊回蕩,和著北風刮動大廳外旗幟的聲音,直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真是個不詳的鬼地方,”洛克薩斯搓了搓手臂抱怨道,“讓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這聲音……好熟悉,似乎在哪聽過一樣。”山姆皺起眉頭回憶著。
“如何能不熟悉,”雷根走到王座前蹲下,看著那已經凝結成黑色斑點的痕跡。
“說出這句話的人,就是我們在東瘟疫碰到的那位‘陛下’”
“哇,原來傳說是真的!”蘇菲吐了吐舌頭,“這裏果然就是阿爾薩斯殺死自己父王的地方!”
“並且也是整個大陸苦難的源頭,”納薩諾斯睜開了眼睛,似乎剛從一個久遠的夢中醒來,“他毀滅了自己的國家,自己的人民……還有高等精靈們平靜的生活,女王陛下和我都是拜他所賜,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所以我們目標是一致的,聖騎士……無需帶著異樣的眼光去看幽暗城,這裏的居民曾經和你一樣有血有肉,他們甚至比你還更加仇恨巫妖王!作為一個聰明人,我覺得你應該會妥善處理這種關係,記住,我們不是敵人……從來都不是。”
納薩諾斯意味深長地說道,轉身走進王座旁的側門。
雷根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隨著亡靈遊俠走入門中的升降梯——從外城進入幽暗城的方法有二,除卻升降梯還有幽暗城後方龐大的下水道口,但如果不想被弄得渾身臭氣,就最好不要嚐試另外一條路。
待眾人站穩之後,魔法陣所控製的升降梯勻速下沉,深及地底百尺有餘的地下城片刻內便已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