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貴嬪近日下腹脹痛異樣,不思飲食,隻因貴嬪她——”
太醫以目視拓跋餘,不知是當講不當講,言下之意若當講,皇上是否要屏退左右。這是宮中太醫向來不成文的規矩,宮中諸事人情繁雜,即使皇上亦有不得已之時。這規矩一代代傳下來太醫們拿捏得甚是妥帖。
永安殿暖閣之中紫綃的帳子圍起一金絲圓榻,明黃劍形緞帶錯落由天而降。美人在斯隻微露一隻纖纖玉手,上覆一方薄絹絲帕。太醫隻要診完一立起發話,跟前的宮婢就把美人之手傳入帳內,任是太醫再看一眼也不能夠。
“講來,即使舍卻這家國天下朕也要給她醫治。”拓跋餘的氣度處處學先皇,卻處處學不來。
“舍卻家國天下!皇上,你這是要置祖宗社稷於不顧麼?”
太後不知何時鳳臨了永安殿,她簡直怒不可遏。今日餘兒又未臨朝,說是傳了太醫,原以為是餘兒抱恙,不成想竟又是這個多事的貴嬪!
“皇娘,餘兒心急了些一時失言。”拓跋餘倒地就跪。
“你皇父在世時身邊哪裏缺過佳人?先皇又何曾說過如此混帳話!她一個息阡比起我大魏又算得了什麼?”太後一把扯開帷帳,鳳眼圓睜,手指阡兒。
阡兒已然跪坐在龍榻之上,她雙手交錯,幾日吃什麼就吐什麼的她麵色愈發蒼白如蠟,睡眼惺忪,如瀑的青絲散落,蠻腰似隱非隱於軟被之中,比那病中西施還要美上三分。
太後見她衣衫慵懶,跟在先皇跟前一般的故伎重施,示意豐兒就要掌嘴。豐兒才怯怯挪到榻前,那拓跋餘就一個閃身擋住了豐兒,
豐兒斜睨了皇上一眼,這個幾日前還在偏殿擁著自己濃情蜜意的男人今朝卻不惜違背太後的懿旨來護著眼前這個病怏怏的女子!她心中醋意陡然而生,瞬間就濕了眼眶。
“太後,阡兒她病體不支,不能下榻跪迎太後,餘兒願替她受罰。”拓跋餘說完就對豐兒道:“來——打朕就是。”
“她又有什麼病?左不過怨你前日臨幸了豐兒這個丫頭,她裝病爭寵罷了。”太後咧嘴一笑。
阡兒聽聞此語依舊低眉深跪,倒是那拓跋餘雙拳緊握,羞赧難當。他看看隻低頭不語的阡兒,一時不知該如何寬解。再一轉頭又見對麵豐兒那含羞怨懟的目光更是心中火冒三丈,抬手照著豐兒的嫩頰就是一掌。這一掌拓跋餘帶氣而來,直扇得豐兒一個踉蹌跪倒在太後羅裙之下。
“太醫,講來!”拓跋餘並不顧太後的錯愕,冷冷道。
那些個太醫早已是嚇得魂飛魄散,皇上在太後跟前向來仁義孝禮,從不大聲說話,凡事唯太後示下,此番龍顏大怒,有悖常理,不知又要掀起一番怎樣的宮廷爭鬥。領頭太醫瑟瑟作抖,但亦不能不如實回話:
“太後,皇上,貴嬪她實也並無甚疾。”
太後麵帶得色,拓跋餘卻不依不饒,他一把抓住領頭太醫的衣領,單手直扼太醫的喉嚨。那太醫嗆聲不能言語,隻把手胡亂招呼四周同僚。一小太醫見師父老命不保,這才跪地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