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雲豹子(1 / 2)

《孟子·梁惠王上》:“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是率獸而食人也。”

三年了。

山中無歲月,轉瞬便是三年。

但是對於楊戕來說,三年以來,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無比痛楚的煎熬。

仇恨可以改變一個人,而巨大的仇恨卻讓他變得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無論從外表還是內心,他都不再是一個人了。

他已經完全失去了以前的英姿。頭發已經花白,而且很亂,幾乎是如同亂草一般堆在頭上,臉上的線條就如同一道道利刃,令人望而生寒。半合著的眼睛似乎是顯得沒有半分神采,但是那一閃而沒的凶光,卻讓人不敢正視。

今日,楊戕又一次隻身攀緣上了雪山頂。

山下麵雖然已經是春暖花開,但是這山頂的風雪仍然不小。

如同遇到一個無形的屏阻礙一般,風雪雖大,卻始終無法落在楊戕身上,隻得向他身周圍落去。

楊戕看了看山頂上的積雪,似乎在找尋著什麼,而後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一塊被冰雪覆蓋的巨大的山岩之上。

這時候,他冰冷的目光變得有點微微的暖意。

對著山岩,楊戕舉起右掌,緩緩地揮了過去,如同在撫摩一件珍奇的寶物一般。在他的掌風之下,牢牢盤踞在山岩上的冰雪就如同遇見了烈日一般,很快就冰釋消融,露出了灰黑色的山岩壁。

楊戕望著那高約三丈的岩壁,目光凝聚在岩壁的中央。那裏赫然寫著兩行字:愛妻舒茹之墓,愛妻露伊之墓。

雖然舒茹、露伊跟楊戕並無婚約,但是此時的楊戕,又豈會去理會世俗的禮遇,更何況他早已經不是世俗之人。

楊戕望著那兩行字,歎道:“舒茹,當日你為了讓我多半刻的逃命時間,而落了個屍骨無存,隻能暫時將你安葬於此,楊戕實在是有愧於你。至於那些殺你的人,我會讓他們受盡痛苦折磨而死的,待我手刃仇人滅了黃山劍派之後,再將你移葬於黃山的蓮花峰,讓那些道士日日都在你麵前懺悔。”

“露伊。”楊戕接著道,“今時今日,我終於明白你為何說,隻有我們兩人才是同類。我的身體早就不是人的身體了,卻又何必保留著人的什麼狗屁道德、禮儀。我就是我,非人非獸,亦人亦獸,或者就是獸人。獸人應該有獸人的生存法則,也自然有他的複仇方式。”

“今日過後,我就將回到中原複仇,殺盡我要殺之人……”

從雪山上下來,楊戕剛剛踏足草原,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大有江潮湧動之勢。

楊戕舉目望去,就見一大群野馬從遠處飛奔而來,數量之多,不下千數,將整個草原都驚得動了一起來一般。

楊戕這三年一直與野獸為伍,自然知道這些野馬的習性,也知道他們素好奔跑,不禁猛地聚氣,發出一聲長嘯。

那群野馬聽見楊戕的嘯聲,如同受到了什麼召喚一般,立即向楊戕所在之處衝了過來。

隻因為楊戕今日想回中原,卻偏偏無坐騎可用,正好遇見了這群野馬,他如何能不用上一用呢,於是便用獸語將這些野獸給喚了過來。

“想不到露伊所授的獸語如此湊效。”楊戕看著狂奔而來的野馬群,忽然目光被一頭奇異的馬匹所吸引住了。尋常野馬大多是土黃色,鬃短而直,尾部的長毛在下端,還有一條黑線從馬鬃到尾部。而唯獨那一匹野馬卻是全身呈現黑白相間的斑點,狂奔之下,竟然如同一隻敏捷的豹子。

“飛雲豹子!”

楊戕心頭不禁一喜,野馬的奔跑能力已經較馴服的家馬為優,而這“飛雲豹子”卻算是野馬中的異品,可說是萬中無一,比之以前庸王送與他的那匹“玉蹄朱龍”,更要勝得一籌。

見獵心喜,楊戕索性停止了嘯聲,向野馬群疾奔了過去。

要知這千餘匹野馬齊頭狂奔,那陣勢可是不小,一旦被這些野馬給撞翻在地的話,隻怕立即就會被後麵的馬給踩成肉泥。楊戕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不過他自信以他的身法速度,足夠在這些野馬群中穿梭自如。

楊戕一接近馬群,就立即施展身法向那匹飛雲豹子靠攏。

但那飛雲豹子不愧是馬中異品,極是有靈性,它見楊戕施展身法而來,似乎料到了楊戕必定是想捉它,便向著跟楊戕相反的方向跑了去,它周圍的野馬都被它給擠了開。

不一會,楊戕就見那飛雲豹子離開了野馬群,向著草原深處狂奔而去。

“嘿,那我們就來比比速度好了。”

楊戕此刻也來了勁頭,發誓非要將這飛雲豹子馴服不可。楊戕飛身一躍,脫離了野馬群,然後腳下一發勁,就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那飛雲豹子的方向疾射而去。

飛雲豹子在這草原上縱橫了數年,從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追上它,所以它一離開野馬群,就覺得楊戕休想能追上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