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暴露了,收手吧,錢已經打給你了。”
楚肖獨自在雅間坐了很久,然後才借了天香樓的電話打給“蒼蠅”——她的手機被周廷森拿走了。
“要我把她殺死麼?”
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不,讓她活著……”
說完這句話,仿佛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般。痛苦向她襲來,她卻不願落淚。至少不能在天香樓裏哭泣,若被熟人看見了就不好了。不能被家人知道,他們知道了肯定會出手幹預。而楚肖不喜歡這樣的幹預——當初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就該自己承擔後果;自己的苦難自己品嚐;自己的仇怨……也要自己親手去報複回來。
如果想早點結束,她可以直接讓“蒼蠅”殺死李玫,然後與周廷森離婚,慢慢搞垮他。
但是這顯然不能彌補楚肖此刻心裏的哀痛。她失去了孩子,她失去了愛人;她被最親近的人背叛。她憤怒得想要毀滅世界。
所以她要李玫活著,要她生不如死才好。
掛了電話,楚肖又給家裏的司機小王打了個電話,讓他開車來接。
坐上車子後,她卻不知該去哪兒了。
那個原本溫暖的家,現在隻讓她難過。
車子駛過一條繁華的街道時,楚肖突然喊了聲,“停下。”
司機將車就近停穩了,楚肖便走下車來。
“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楚肖對小王說了一句之後,就走進了街道拐角的一家酒吧。
她好久沒去過酒吧之類的場所了,努力地學著做一個好妻子。
酒吧裏一片群魔亂舞,中心的舞台上是動感的音樂,動感的燈光,還有盡情揮灑汗水的跳動的人群。
吧台那邊倒是沒有多少人。
楚肖找到一個安靜一點的位置坐下,點酒,開喝。
她的酒量不算太好,喝了十來杯酒醉了。醉了,就可以獲得短暫的解脫。
她自己知道醉了,別人卻看不出來。
她看起來還是很端莊的樣子,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嫵媚。
其實她現在穿著的晚禮服並不適合這個地方。這衣服讓她顯得與酒吧狂歡的人格格不入。她是靜的,而酒吧的人是動。跳舞的人扭動著,喝醉酒的人暈暈乎乎轉動著。
楚肖一個人在這裏,過來搭訕的人不少。都被楚肖無視了。
好在來這個酒吧的人,多半是非富即貴的富二代、官二代們,也不會鬧什麼事兒讓人笑話。最重要的是,開酒吧的人也不是好惹的。所以來搭訕的人對楚肖的態度雖有不滿,卻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楚肖迷離著雙眼,看著那些個說說笑笑,蹦蹦跳跳的人,突然勾起一抹笑。這笑像是點亮黑夜的煙火,配上那雙水亮的眼睛,著實美得驚人,把早就覬覦她的人迷得不輕。她卻沒有自知。
她笑著從位置上起身,然後往酒吧樓梯那邊走去。
這個酒吧下麵是跳舞喝酒的地方,樓上還有貴賓包廂。她笑是因為看到熟人了,於是跟了上去。
楚肖走得很慢,嫋嫋娜娜,千姿百媚——在那些眼冒綠光的男人眼裏是這樣。但她之所以走得慢,是因為她喝醉了。
她心裏嫌自己速度跟不上那熟人,而腳下的高跟鞋似乎是個大阻礙。於是她突然站住身體,低身將鞋子脫掉了提在手裏。
她以為自己可以加快速度了,但最後她的速度依舊很慢。
她感覺像踩在雲裏,地上太軟了,所以她走不快。
終於上樓,看到了那熟人的身影。
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
他懷裏摟著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女孩。
楚肖不認識那女孩,但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男人,不就是小時候被她欺壓多年的青梅竹馬陸節嶼麼?
楚肖壞笑著,躲在邊兒上不再靠近。
她醉酒的大腦讓她意識不太清楚。
她隻是混亂地想著,這麼久沒見,這小子竟然長高了不少呢。想當初他可是身高沒她高,體重沒她重的。
她似乎忘了在他們倆過十三歲生日時,陸節嶼身高就超過她一大截了。那時他們關係惡化,互相對抗,可不是什麼關係曖昧的青梅竹馬,完全像是前世有仇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