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前的那片刻恐怖,人這一輩子經曆了一次之後,都不會想再經曆第二次。
汗水透過手心,流到手下麵的潔白床單上,夏後像是被困在一個六麵封閉的狹隘空間裏麵,上下左右前後是數以萬計的金鍾,這道詭異的聲音從頭頂一個鍾裏麵傳出來之後,立刻回彈到腳下的金鍾,又四散開去,彈射在四麵的金鍾上,一煞那間,所有的金鍾都詭異地響了起來,一遍一遍地重複。
“你的救生衣壞了嗎?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們一起死,我們一起死。”
……
幾乎要把夏後的耳膜生生爆炸。
鍾聲繚亂,突然扭曲了起來,變成一張張可怕的大嘴,想要把人拆分入腹,碎死萬段。然後是無邊無盡的黑暗和呼嘯的大風,腳底下的地板突然被抽掉,變成萬丈深淵。連千分之一秒的停留都沒有,恐怖的猛烈下墜中,夏後五髒六腑都要脫離身體,淒慘的大叫粉碎在風中。
猛然坐了起來,原本氣氛緊張滯悶異常的病房裏突然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驚訝極了地看著那個從床上突然坐起來的一臉蒼白的年輕的傾城女人。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電一般,瞬間已經到了床頭,微顫的大手握著女人的肩膀,語氣微微僵硬:“小白?”
眼前的女人一身汗濕,額前的頭發濕淋淋地黏在臉上,就像是剛從水裏撈起來的一般。聽見男人的叫聲,空洞的目光漸漸聚攏,漸漸聚攏,落在男人好看的臉上。
“小白?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男人勾人心魂的眉目間滿是疼痛,輕輕撥開女人額前的濕發,將女人摟緊懷中,一遍一遍地吻著女人的額頭,在女人背上的另一隻手不停地撫摸安撫。
女人卻仿佛整個心神都不在一般,一動不動,沒有抗拒,也沒有絲毫反應。任由顧連朝攬進懷裏,慢慢閉上眼睛,很快就再次進入沉沉的睡夢之中,不過這一次,沒有噩夢,也沒有亂七八糟的聲音和讓人心膽俱寒的恐怖墜落。
……
夏後醒來已經兩天了,但是除了那一次偶然醒來顧連朝把她抱緊懷裏之後,再也沒有看見過顧連朝的影子,隻有赫連良夜、傅一、李繁華和戴清歡四人一天好幾次過來。不過夏後也都是悻悻地不怎麼有興致,常常是和他們說話,說著說著夏後就出聲發呆起來。
這兩天都是祥姨在照顧著她。見夏後又望著藍白條紋的被子發呆,祥姨心中不忍,過來坐在夏後麵前,拉著夏後的手,像是自己的女兒一般,“傻孩子,少爺他這幾天很忙,所以一時脫不開身過來,你可千萬不要亂想啊。”
“祥姨,我沒事。”夏後悶悶地應了一聲,從祥姨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拉起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連腦袋都悶起來,不動了。
祥姨平時雖然嘮叨,但是這幾天顧連朝的臉色都不太對,祥姨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看夏後樣子不敢多說什麼,坐在一邊陪著夏後,盡量不發出聲音吵到她。
慢慢地,夏後便有進入了夢鄉。
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祥姨已經不見了,顧連朝坐在床頭。兩人不光不期而遇,顧連朝好看地驚人得桃花眼中藍眸幽深不可測,疏淡地讓夏後陌生。見夏後睜開眼睛,沒有多加停留,幾乎是立刻起身。
“顧連朝!”見顧連朝就要離開,夏後心中大急,猛然下床,手上打點滴的針頭被扯到,立刻在夏後白嫩的手背上畫出一道傷口,鮮血直流。
顧連朝沒有轉身,但是聽著夏後突然急促的低低的痛哼聲,也能知道身後的女人做了什麼蠢事,身側的手微微緊了又鬆開。
夏後卻顧不上那麼多,一把將手上的針頭拔了下來,衝了上去,攔在顧連朝前麵,不讓顧連朝離開。
“你迫不及待地想去哪裏?”夏後克製著心中的酸疼,語氣卻是很堅硬。
“最近我很忙,等以後我在跟你解釋,你好好的在醫院裏養傷,祥姨會照顧好你的,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祥姨,我已經交代下去了。”顧連朝眸光劃過夏後流血的手,沒有停留,疏淡地落在夏後臉上,從他深藍的眸光中,可以竟然可以看到一絲不耐,雖然很淡,但是夏後多了解顧連朝啊,即便那絲情緒隻是一閃而過,但是夏後還是準確地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