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這天視地聽的功夫已經練至大成境界,帳篷中幾個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可是程咬金卻發現李密和沈落雁等人既不說話,也不打手勢或者用筆代嘴,進行溝通。似乎他們幾個人就是在營帳裏大眼瞪小眼,木頭人一般的站在那裏。
程咬金正疑惑的時候,營帳裏忽然響起了一個陰柔的聲音,卻是一直坐在那裏的李密終於開口了“雁兒,你剛才說的可都是真的?確定不是那幾個給你彙報消息的探子在說謊?”聽著李密聲音中傳來那足以凍死人的冰冷,不管是偷聽的程咬金,還是營帳中的幾個人,都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站在下手垂著頭的沈落雁向前一步,對著李密恭敬的說道“啟稟魏公,屬下派出去的那幾個密探絕對可靠,辦事能力也不差,對魏公更是忠心耿耿,因此這消息應該是不會錯的!”
“這麼說來,那王儒信和翟弘所言竟然句句屬實了?”
“正是!今天早上那個神秘的女子前來與魏公相見,不知怎地,她與魏公的對話竟然傳了出去。東郡公的部屬在聽說此事以後,就聚集到了一起。那王儒信親口對東郡公言語,說如今我瓦崗軍形勢大好、前途無量,魏公作為首領,很有可能在不遠的將來成為皇帝。
因此他就建議東郡公擔任當百官之首的大塚宰,管理所有的事務,把讓給魏公的權力重新奪回來,為日後天下平定,登基帝位做準備。隻不過東郡公自認文才武略不如魏公,因此沒有答應。
東郡公的兄長翟弘見東郡公不肯,就對著東郡公進言,說是天子之位應該由東郡公自己來坐,豈可讓給他人?若是東郡公執意不肯,那他翟弘倒願意取魏公而代之的!”
沈落雁的聲音剛剛落地,程咬金就清楚的聽到李密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化成了飛灰。聽著那灰塵飄落地麵的聲音,程咬金暗暗心驚,經過一段時間的修行,李密的武道修為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可是他一向涵養深厚,很少在人前顯露武功,更不要說是現在這種失態的表現了。
翟讓的小命要玩完了!程咬金惋惜的搖了搖頭。從李密的這個反應,程咬金就知道,李密對翟讓的哥哥翟弘已經起了殺心。那翟弘居然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狂言,李密就是肚量再寬,涵養再深厚,也是不能榮他的。
自古以來,小到幫派首領,大到一國之君,最是忌諱有人盯著自己的位置不放。一旦發現這種人,是有多少殺多少的,絕不會養虎為患,任人魚肉。而今翟弘的話語就犯了李密的大忌,他既然想染指這皇帝之位,李密又豈能容他?
而李密既然要對翟弘動手,自然也就不會放過他的弟弟翟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當初翟讓和他的哥哥翟弘一起在瓦崗舉事,李密又怎麼可能殺了翟弘而放過翟讓?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李密怎麼可能放過翟讓,讓他替自己的兄弟報仇?
因此,就算翟讓以前對李密有天大的恩惠,對於皇帝之位也沒有絲毫的野望,卻也是難逃一死了。更何況,除卻王儒信和翟弘的逆反之言不說,翟讓本身也是個惹麻煩的主。
當初李密來到瓦崗軍的時候,是翟讓收留了他,又是翟讓給了他權利,李密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正是因為有了翟讓對李密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情,提拔之意,已經貴為魏公,成為瓦崗軍實際上的大統領的李密,並不能如同指揮其他將領那樣隨意的指揮翟讓。
瓦崗軍的將領大多是江湖上的好漢出身,對於恩情、義氣看得無比重要。因此李密自然也就不能肆意的使喚翟讓,免得被人辱為小人得誌、忘恩負義。
而由此也導致了一個問題的出現,李密不能輕易指揮翟讓,連帶著那些跟在翟讓身邊的親信將領,自然也就不將李密放在眼裏。結果,如今的瓦崗軍中就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表麵上一致對外的瓦崗軍自稱服從李密的領導,可事實上,李密能夠依賴信任的,隻有以王伯當為首的蒲山公營和秦瓊、羅士信、裴仁基等投靠過來的朝廷將領。
而翟讓手下卻擁有著原來與他一起聚義瓦崗的老部下,如左武侯大將軍單雄信,右武侯大將軍徐茂功以及王儒信和翟弘等手握兵權的將領,這些人都是翟讓的親信,和他同氣連枝,成為李密統治瓦崗軍的強大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