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聞言頓覺不妙,且不說他一直錦衣玉食,這些東西入不入得了他眼,單是現在根本不到該吃飯的時辰,白映兒的企圖就很值得人推敲。
聽聞她打小是由醫仙司扶養大的,使毒的本領也不小,若是在這端出來的東西中做點手腳,他該找誰哭去?白映兒這廝都把自己的晚膳拿出來招待自己了,若是他不想吃,還有得拒絕嗎?
少年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話頭起得如此糟糕,讓女孩有機會這般膈應自己。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又覺有苦不能言。
其實白熙不知道,白映兒口中所謂的晚膳,就像白熙贈與的琉璃飾物一般,是提前選好的。所以無論他如何應付,決計是躲不過的。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見到鳶尾端上來的一盆黑漆漆的粘稠狀的東西之後,白熙的麵色還是僵了僵,心中第一次萌生落荒而逃的想法。
不得已間,少年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不必如此客氣,我來之前已經用過些許茶點,這既然是你們的晚膳,本少爺怎能厚著臉皮食用?”
著急間,那層溫潤的偽裝便又要掛不住了。
白映兒見此沒有任何要妥協的意思,反倒一臉委屈無辜的開口道:“除了晚膳,我這裏已經沒有別的東西能拿出手了,莫不是...莫不是你嫌我這晚膳看上不太可口?”
言語中帶著些小心翼翼,讓白熙難得的內心有點不舒服,當時他還不能明辨自己心間突然的情緒,待到真正明白的那天,他與白映兒便難以避免的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女孩一貫善於利用她自己那副生得水靈的麵皮,又借著因為身體受創而發育遲緩的身體賣萌裝傻。無論何時白映兒都沒有在言語的交戰中吃過虧,當然,雲子桑是個例外。不過,在白熙這個已然是自己的奴仆的人麵前,白映兒說的話要更加隨意一些。
“......”豈止是看上去不太可口?白熙有些手足無措,天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他先開的口,主動權卻很快就到了麵前之人的手中。
白映兒見少年不說話,也沒有要進食的意思,便繼續道:“緣於我的身體受過重創,這十年來每餐的食物隻能是藥膳,但想必你也知曉,藥膳比一般的食物要難得許多,對身體也更加有益。故而我才說,這是我院中最貴重的東西。難不成你以為我在騙你?”
白熙聞言依舊不知該如何回話,他確實以為白映兒在騙他,包括白映兒剛剛的解釋,他都覺得在騙他。但是,想到今天來此一趟的目的,少年告訴自己要忍。
若是一口都不食桌上的東西,估摸著兩人就會這樣你就我一句的僵持下去,即便最後自己把話說得明白,白映兒也不會相信。那此行便沒有任何意義。
可,如果他真的為了達到目的吃了這些東西,而後這食物又確實含有劇毒。那他這廂就算所有目的都達到,也無福消受。
糾結不已間,白映兒也料到這少年是個疑心重的,不等他再說出拒絕的話,女孩遞給鳶尾一個眼神。後者會意,執起手中的筷子夾了些藥膳放進嘴裏。
“這樣你可放心了?”白映兒眨眨眼睛,明顯對少年的猶豫有些氣惱,撇撇嘴開口道:“若不是受了大少爺的禮,平時我可不會把這樣貴重的東西拿來招待客人。”
白熙見狀皺了皺眉,知道恐怕是躲不過了。但是白映兒那邊的丫鬟他是不會相信的,,於是少年轉頭看向身後的青竹,溫聲道:“本少爺向來對下人友善,如今這難得的藥膳擺在麵前,我也不願獨吞,你先試試罷。”
“少爺!我......”青竹覺得自己很無辜啊,為什麼他就是出來當個背景板也會躺槍?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在白熙恐嚇的眼神之下閉上了嘴巴。
心一橫,小廝上前一步,舉筷同樣夾了一些黑乎乎的東西,抬手之時似是不忍看自己手中的東西,青竹閉上眼睛,一臉悲壯的把所謂的藥膳送入嘴中。
白映兒挑眉,看著這個小廝的眼神倒是沒有那麼漠視了。雖說他因為白熙這個主子,沒少狐假虎威,但至少他的這份勇氣,是白熙比不上的。
白熙看到青竹吃下那桌上的東西之後麵色沒有變化,當下便放心了些,但等了半晌,這奴才竟動都沒有動一下,少年不禁有些惶恐。
伸出手推了推身邊的人,白熙疑惑的開口:“怎麼?莫不是靈藥讓你這奴才太過歡喜,連話都不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