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客店裏稍作休息。午後,孟山陪著薑夢桃來到街上一間看上去門臉比較大的書齋——竹逸軒。裏麵陳設雅致,書畫掛滿四壁,博古架上除了瓷瓶,滿滿的都是書。
掌櫃的須發花白,身材細高,舉止間露出文人氣質,隻是經年經營生意,眉宇間除了書卷氣更多了些商人的精明。他捧著薑夢桃拿來的經書仔細的翻看著,先是一驚,然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疑慮對薑夢桃上下打量著。憑誰也不肯輕易的相信,這樣精細的文字會出自一個不滿十歲的兒童之手。更何況,其中還有梵文的原文,其書法竟也能遵守梵文的書寫規則,實屬難得。
見掌櫃的看了良久不語,知道他心裏難以相信,薑夢桃眼珠兒一轉,笑嘻嘻的說,“要不要我寫兩個字來看看?”掌櫃的驚訝,立刻命夥計送上了紙筆。他確實想要看看這個小娃娃的功夫是有多深。薑夢桃提筆就是篆書,工整,秀麗。速度極快,百餘字,不到一刻鍾就完成了。
事實已經確信無疑。掌櫃的雖然內心驚歎,但是表麵卻不露分毫。他自有他的計較。薑夢桃和孟山是兩個人。當家的卻是這個小人兒。他確實有些輕視,覺得兩人好欺。
“如何?”薑夢桃寫完了,挑眉瞟了一眼掌櫃,問道。掌櫃的在捉摸她,她也在揣度著這個掌櫃的心思。買賣自古不一心,薑夢桃是小孩,本來也有些好勝,自然不願意自己吃虧。
那個掌櫃正是看她是個小人兒,便打定主意欺她人小,不一定通行市,所以盤算著想要壓低價錢。掌櫃的沉吟著,不肯輕易出言,一是想對薑夢桃攻心,讓她先軟下來,二是在捉摸策略,務必使薑夢桃就犯。“咯咯……”薑夢桃搶先笑道。“我是寄賣。如果掌櫃的不肯,那我可以再到別家問問。”說著,示意孟山把經書收起來。
“那……如此,小店就不留了。”掌櫃的還在打哈哈兒,以為薑夢桃也是欲擒故縱,自己可以將計就計。然而,薑夢桃竟沒有絲毫的留戀,孟山收好的包袱,兩人衝掌櫃的一抱拳,“打擾了。後會有期。”說完,抬腿準備出門。
見薑夢桃果真要走,這樣的好買賣那個掌櫃如何肯放過,立刻上前展開雙臂,擋住他們的去路。“兩位小哥,如何如此決定,有事可以商量嘛。”一邊說,一邊滿臉堆出笑來。薑夢桃狡黠一笑,看出來事情有回旋的餘地,便示意孟山停住。“掌櫃的,您沒有留人的誠意,我們如何不走。總不至於一棵樹上吊死。我和我哥還要吃飯呢。”
那個掌櫃的使出的心眼兒,薑夢桃並沒有真的完全看明白。她隻感到那個掌櫃有心想要壓她的價錢。她心裏其實隻有一根筋,那就是低於薑峰說過的那個價錢,是決計不會賣的。因為州城比縣城大。這裏不成,總有可以賣的去處。所以,剛才掌櫃的故意按兵不發,施以壓力,並不能動搖她的心誌。
至於這些經書,薑夢桃是很有自信的。它們都是她心挑選的專門祈求應試得中的佛經。有些經文,市麵上因為文字太難,極少有人做,所以根本不找不到相同的泛本。更何況,其中還有幾本是梵文的原文,更是顯得珍貴難得。“好說。好說。不要生氣嗎?”此時,那個掌櫃的完全是換了一張臉。孟山覺得他好笑。仗著自己多年江湖經驗,老奸巨滑,想要欺負薑夢桃年幼。孰不知,薑夢桃鬼靈精怪,最是難以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