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的騾馬市在城北。出了北城門兒,走約摸一裏左右,過了一大片的槐樹林,有一個很大的圈場。圈場周圍是騾馬販子平常做生意住的茅屋和安置牲口的牲口棚,中間是一個很大的空場,什麼設施也沒有。這樣的格局,是為了很好的展示牲口和方便交易。如果買家兒有看中的,就讓賣家兒把牲口從棚裏拉出來,在空場裏跑,看看牲口是不是活泛,腿腳是不是有力,牙口兒怎麼樣。價錢就在當時談,兩方拉著牲口一搭手,出價合適當即就可成交。
去年,薑夢桃在春試的時候來州城,當時隻顧著關注孟山考試的事兒,不知道州城還有一個這樣的去處,所以沒有來過。今天她是第一次來。
遠遠的望見圍圈兒,就聽到人聲,牲口的叫聲,鼎沸。薑夢桃想,沒有想到州城還有這樣的地方,而且這裏還是如此的熱鬧。等走進了,可以清楚的看到,空場裏跑著的啥樣的牛、馬、騾子、毛驢兒……都有。驢嚎、馬嘶、牛哞……各種叫喊聲,是此起彼伏。
這裏不僅有農民耕種用的牲畜,還有商旅用於行途的腳力,以及作坊裏用來拉磨運貨的牲口。騾馬市,除了賣牲口的,還有一些販賣相關器具的店鋪。入口兩邊,散落的幾個家店鋪裏,除了販賣騾馬用的套具,順帶著還賣一些農具。隻要是農田裏用的著的工具,這裏幾乎全有。鋤、鏟、犁、鉤……一應俱全。
見薑夢桃好奇、喜歡,景堯便見樣兒買了一些回來。因為買的多,店主人為了拉主顧特意送了他們一些菜籽兒。有辣椒、白菜、冬瓜、南瓜、西葫蘆……之類的。回到太師府後,他們兩個偷偷的在後園裏,牆根底下,僻靜的地方開了一小片地,竟有模有樣的種起菜來。
王翰軒和王翰澤發現了,嘲笑他們不務正業。萬般皆下賤,唯有讀書高。放著讀書這等高雅之事不做,專門學一些旁門左道、低人一等的賤事來做。說話時,他們好像是對景堯、薑夢桃他們的自甘墮落感到婉惜,可是臉上的那個神情,真真是讓人覺得他們的婉惜之情並非出自真心,反而有期待景堯和薑夢桃將來自食惡果的嫌疑。
景堯向來不買他們的帳,當然不予理會,隻要他們不生旁的事端就好。王棲桐知道了,覺得很有趣,有空的時候就當作趣事來談。在她的眼裏,種菜,好比種花兒一樣。花,看的是花朵兒的形狀、顏色;菜,看的是葉兒蔥綠,是果實甜美罷了。
不管別人怎樣看,薑夢桃種的很認真。孟山知道了,隻要有空,就偷偷的到這裏來幫忙。除草、施肥、捉蟲……什麼的,全不用薑夢桃操心。她一麵種菜,一麵將每日觀察的情況記錄下來,整理成冊,定名為《農經》。
景堯對種的過程不大用心。可是,他對那些長成了的菜倒是十分關心,摘下來,送到廚房,要王嬸專門給他做了送到房裏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