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我記上了,今生是我對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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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離快步走向應娉婷的住處,還沒到的時候就遇到了急匆匆跑著的下人。
小丫鬟慌張到不行,瞧見了簡離便停下了步子,慌忙開口道,“殿下快去應側妃那兒吧!主子她,她快撐不住了!”。
由作快步上前,他知道簡離這個時候缺少理智,顧不上在人前要顧忌身份,他抓了他一把。
簡離甩開了由作的手,快速的向著應娉婷的住處跑去。
由作著急的看了一眼,但沒有立馬追上去,而是又問了丫鬟幾句話,“側妃撐不住是什麼意思?是沒力氣生不出來,還是要去了?”。
“是要去了”,許是跑了許久,丫鬟滿臉通紅,她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回了這句話,又抹了一把眼角。
“怎麼會這樣?殿下不是說要盡力保住大人嗎?怎麼就一個也保不住?”,由作這個時候已經留不住了,他快步走起來。
丫鬟小跑起來,勉強跟上由作,嘴上答複著,斷斷續續都是四個字,“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我家主子…”。
“怎麼了?”,由作察覺出不對勁,便停下步子,回頭看著丫鬟。
“主子她,她在殿下走後,讓祝大夫保住孩子!最後,孩子是保住了,可她就再沒力氣了,一句話也不說,眼睛也合不上,隻留下一點微弱的氣息…”,丫鬟說到這兒就落起淚來,“祝大夫他說…他說主子不行了,讓我趕緊找殿下…”。
由作心裏頗為震動,他頓了頓便繼續問道,“殿下是說過全力保大人的,祝之庭怎麼敢?”。
“因為,因為主子威脅了祝大夫,也告誡在場的我們都不許阻止,一旦孩子保不住,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主子她自己,都要死!”,丫鬟整個人都抖動起來,淚水汗水順著下巴滴到地上。
“應側妃她用自己的命威脅所有人?”,由作咽了咽口水,“孩子,可平安?”。
由作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預想,他開始擔心眼前這個小丫頭,他開始擔心祝之庭,他開始擔心此次參與助產的所有人。
“小世子很好,哭聲嘹亮,祝大夫說,小世子平安健康”,丫鬟猛的點點頭。
聽見這句話,由作歎了口氣,心道,這個孩子是你們唯一的活路。
簡離再次推開應娉婷房門的時候,整個屋子裏的人都跪下了,他陰沉著一張臉,高聲喊了一句,“起來!都跪著做什麼?”。
跪在地上的人都跪著,不敢起來,也不敢抬頭,裏間的祝之庭抱著一布團,簡離走近以後才知道那布團裏是一個孩子,他狠狠瞪了祝之庭一眼,兩手輕緩且小心的接過布團,徑自向著臥床走去。
祝之庭被簡離的眼神嚇著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忙不迭說了一句,“小世子很好,沒出任何差錯”。
簡離側目又瞪他一眼,冷哼一聲,“沒出任何差錯?”。
應娉婷的樣子很是駭人,慘白著一張臉,幾縷頭發因著汗水粘在臉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開合鬆閉,不知道是不是在說著什麼。
床邊還有一個黃銅盆,盆裏的血水讓人覺得頭暈目眩,簡離一步步走近,若不是抱著孩子,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他甚至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能倒在地上。
“娉婷…”,簡離將皺巴巴的肉團放在應娉婷向裏的臉邊兒,他自己坐到床邊,指尖涼得厲害,猛搓了幾下,直到搓熱了才敢碰應娉婷的臉,動作慢且柔的將她的頭發撩好。
應娉婷眼睛珠子隨著簡離的動作轉了轉,嘴皮子動了動,卻說不出什麼來,可能是沒想好,可能是沒力氣。
“娉婷你覺得給孩子取什麼名字好?你看他這麼安靜的睡著,不哭也不鬧,你說,咱們以後是讓他學琴棋書畫,還是騎射刀槍?你說,他這麼皺巴巴的一張臉,是不是因為不開心?因為不想來到這個世上?娉婷你說,咱們若是再生孩子,是先給這個孩子生個弟弟,還是妹妹?”,簡離從未這樣絮絮叨叨,他兩個指頭輕輕蹭了蹭應娉婷的臉,看著她的眼睛說話。
應娉婷聽了簡離的話,兩邊的眼淚橫流,她不敢閉眼睛,卻又實在是累極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喘口粗氣,聲音細細低低的,簡離低下頭靠過去,勉強聽得清,“我…想…聽…殿…下…給…他…取個…名”。
簡離扶起應娉婷,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他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她順氣,他腦袋裏空白一片,甚至不知道應娉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木然的回複著,“名字,名字,名字,取個名字”。
“殿下取,讓我…讓我知道,好,不好?”,應娉婷覺得這樣靠在簡離身上,舒服極了,可是她心裏好不舍,這麼舒服的懷抱和依靠,很快就沒了,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和委屈。
“好!好…”,簡離紅了眼,迫使自己快速的想著寓意好的字,拚拚湊湊後試探的問了一句,“淳寧,淳佳的淳,安寧的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