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至於?什麼叫不至於?我覺得至於就至於,”被這句話捅了馬蜂窩,江小溪嚴肅認真地發起了立論,“我老公是要和我過一輩子的人,如果經不起考驗,我以後還怎麼信任他?”“可他沒有經不起考驗啊,”想到她的作為,我還是忍不住有點生氣,氣她把好好的生活往壞裏作,“反而是你,釣魚執法,沒事找事,你知不知道連警察釣魚執法都是違法的,你以為你是隋文帝啊!這種不道德,不明智,不靠譜的主意,你到底圖什麼啊!”這番振聾發聵的呼聲話音剛落,仿佛是在回應我說的話一樣,江小溪放在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一頭霧水地掏出來看,幾秒鍾後,臉色陰沉地按了屏幕幾下。又過了大概三分鍾時間,她忽然呸了一聲,把手機狠狠扔在沙發上,咚一聲悶響。“怎麼了?”曹語戎嚇了一跳,“出什麼事了?”“出什麼事了?可不出事了!我瞎了眼,行了吧!”江小溪恨恨說。曹語戎好笑的拍了拍江小溪的頭,親昵地攔阻道:“不許瞎說,”她笑得很輕鬆,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樣子,目光一錯瞥到了江小溪的手機屏幕,臉色猛然就變了,“誰給你發微信了?”江小溪緊繃著嘴不說話,被問得頂不住了,才甩手說道:“你自己看吧!”曹語戎拿起手機的表情像是拿起了一個定時炸彈,好似在掙紮到底要不要看,可最後還是忍不住不看,對著屏幕掠了幾眼。我在一旁抻著脖子,心癢癢的,不知道她看見了什麼,也不說邊看邊念的,一點也不顧及身邊人的感受,眼見得她秀美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漸漸紅居多,氣得發紅,最後呸了一聲:“真不要臉!”“怎麼了?是誰啊?”我問了兩句,又去看江小溪,“我能看看嗎?”江小溪快速地點了幾下頭,難得的沒有說話,就跟力氣被抽幹了一樣。我從曹語戎手裏接過了手機,看了沒兩句心裏就跟明鏡兒似的了,怪不得江小溪氣成這樣呢,情敵都明火執仗地打上門了,如此侵門踏戶,她這個暴脾氣能忍得了?不過話說回來,柳潔的措詞真是不敢恭維,什麼話都敢說哈,什麼細節都往外倒,連魏錚和她之前的一些親密的細節都一五一十講給江小溪聽,我眼角一跳,覺得自己看到不少不該看的,實在辣眼睛。當然除了那些辣眼睛的細節,柳潔發來的微信中不乏有一些他們以前怎麼相愛,怎麼有共同的理想,怎麼在精神層麵上有交流的“真愛”論,如此滔滔不絕,條理分明,明顯是提前打好了腹稿。看來柳潔也不傻,覺察出了不對勁,魏錚到底沒糊弄住她,反倒被她順藤摸瓜,摸到了江小溪這裏。“再怎麼喜歡也得有個限度啊!”耳邊響起一個憤憤不平的聲音,我沒有抬頭,而是又讀了一遍柳潔發來的話,得出和曹語戎看法不同的結論。我看不出來柳潔有多喜歡魏錚,真喜歡當年就不會拋下他了。不過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前任離了自己,小日子還是那麼紅火,該工作工作,該結婚結婚。隻是這不是一般的不甘心,她在魏錚明顯不待見她的前提下,還能做到不拋棄不放棄,拐彎抹角找到江小溪頭上,這是一種什麼精神啊?這是典型的,別人的幸福就是她痛苦的來源,別人的難過就是她攪局的動力啊。正因如此,我才更有義務提醒江小溪:“她發這些東西正好證明了我的觀點,這件事隻是柳潔一個人虎視眈眈罷了,你想啊,她要是拿得下魏錚,她現在給你發這些有的沒的騷擾你幹什麼?明顯魏錚那邊她無法攻克,所以才曲線救國找上你的啊。”“嗯嗯,李靖說得有道理,”曹語戎幫腔道,“小溪姐,你別想太多了。”我們兩個一唱一和的安慰著江小溪,但是世上的事有時就是那麼操蛋,我們正說的天花亂墜的時候,好死不死江小溪的手機又響了,我順勢瞄了一眼,手忙腳亂的就要把新微信刪除,但是這種此地無銀的行為正好適得其反,江小溪蹭一下從沙發上彈起,眼明手快地從我手裏搶走手機。“好啊!好啊!真精彩啊!”江小溪盯著屏幕咬牙切齒,目光噴火簡直要把手機燒出個洞來,看這架勢,我估計這會誰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了。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魏錚的廚藝怎麼就那麼好呢,到底哪裏學來的,一個大男人,又不是新東方或藍翔出身,又不是灶王爺下凡,”江小溪鬥雞一樣,蜷縮在沙發裏蓄勢待發,“原來他當年是為了他前女友才去學廚的!合著我這麼長時間都在人家肥好的地裏種莊稼!還自以為收成好是種子好的緣故!他媽的太傻了!”我聽得一頭黑線,所以,在這個語境裏麵,魏錚是“地”是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管水是怎麼肥的幹什麼,沒流到別家的田不就行了。”曹語戎很是淡定地接口。真是一頭黑線未平,一頭黑線又起啊,語戎說話也不客氣啊。我忍不住插話:“你要是一一追究年輕時的技藝是怎麼來的,那就沒個頭兒了,你身上就一點前男友的影子都沒有?你為什麼愛打遊戲,不是前男友教的嗎?”“女人就不能愛玩遊戲了?你這是性別歧視!”江小溪控訴過後,突然安靜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對著柳潔的微信相麵似的又看了一遍,忽而苦笑一聲。情緒幾番大起大落,饒是江小溪一向鬥誌盎然,不比常人,這會也好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幹癟下來,她歎了幾口氣,認認真真地問我說:“你還記不記得,咱們三個在演唱會碰見陸蔓那次,魏錚是怎麼和她說的?”陸蔓這兩個字簡直像是順著我脖頸子倒進去的冰碴子,我偷眼去看曹語戎的反應,就見她神色平靜無波,隻專心致誌兼好奇的望著我,見我看她,催我說道:“看我幹什麼?你記得就說記得,不記得就說不記得唄。”“……不記得。”“當時陸蔓走了又回來,我為了給你找場子,編瞎話騙她說你有女朋友了,你當時說你女朋友叫什麼?”江小溪像是跟著頻死動物的禿鷲,叼住了就不撒嘴。這讓我怎麼說?曹語戎就在旁邊啊!我在心裏狂吼,不停從眼中放射出逼人的光,企圖打動江小溪,讓她把這頁掀過去,但始終無果。“叫……曹曹。”我低聲說。曹語戎“啊”了一聲,雙頰飛起兩團紅雲,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了,搖了搖江小溪的胳膊,無奈地說:“你什麼意思啊?”“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江小溪長長地出了口氣,“隻是想順便讓你知道,李靖從多早就對你起了好感,他絕對不是想耍你玩兒的,”她瞥了我一眼,欲說還休,“我是不知道陸蔓跟他之間到底有什麼誤會,居然能讓他動搖,但……離離,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別恨他,他絕對絕對不是成心傷害你的。”都這會兒了,江小溪她,還在替我洗白?我一時間整個腦袋都空了,甚至顧不得去看語戎的反應,隻呆愣愣地看著她。“你還記不記得,你說了這麼二的名字之後,魏錚是怎麼幫你找補的?”江小溪才不管我感不感動,一問到底,跟打破砂鍋似的。她這麼一句句的問,我也隱約覺出這個答案大概就是她不淡定的緣由,忙又一次仔細回想,按說這麼久之前的事了,大抵應該記不得,但魏錚當時的理由還挺巧妙的,而且是在陸蔓麵前幫我保住了麵子,所以我印象深刻。“他說……我女朋友名叫曹潔,叫潔潔不好聽,聽著像姐姐,所以叫曹曹,”我福至心靈,驚訝地看著江小溪,“難道魏錚以前管柳潔叫……”“她就叫柳柳,你有沒有仔細看她的頭像和名字啊,這不寫著呢嗎?”江小溪提溜著手機在我麵前要死不活地悠了幾下,她麵無表情,眼神鄙視的不行,“這絕對不是巧合,看來魏錚以前就這麼叫她。”“好笑吧。我才知道,難怪當時反應這麼快,這是有生活啊!”江小溪說到這裏,氣不過似的踹了空氣兩腳,“虧我當時還表揚他聰明,真是白瞎了!合著是和前女友的‘小秘密’啊,惡不惡心!”“小溪,你太敏感了吧,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以為然,轉頭去看曹語戎的反應,見她嘴角直抽抽,也做鄙視狀,連忙問道,“你也覺得這事很嚴重?”曹語戎想了想,勉強提起嘴角:“反正不能細琢磨,”她轉向江小溪,“其實很多東西都經不起事後推敲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問題這些太多代表我不了解的他啊,代表認識我之前的他,”江小溪苦惱的捧著臉,五官縮成一團,“我才發現,我還沒有他前女友了解他,遠遠沒有!我們可是夫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