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作為一種外來飲品,在國內其實還很不成熟,跟茶文化的普及相比,很多人對咖啡基本上是不了解,所以喝點星巴克就已經很滿足了,殊不知稍微懂點咖啡的人大多看不上星巴克。”魏錚又發表了一番咖啡論調。懂咖啡的人看不上星巴克,這個說法我倒是不陌生,就好像美食家不會推崇麥當勞這類的快餐一樣,但是,不上檔次不耽誤東西好吃或好喝啊。“我覺得星巴克挺好喝的,就是有點貴,”我和魏錚唱著反調,“再說了,你找一個專業的咖啡師來幹什麼?現磨咖啡啊?”以我對咖啡的微薄認識,隻要是放在杯子裏上麵有奶泡的,看著就挺好。要是奶泡上還能有朵花,嘿,絕了。要不然找個會拉花的師傅來吧,實在不行,我去學學。把我的想法一說,魏錚那邊就靜默了,緊接著做出抓狂的樣子:“哎呦喂,你就做點管理啊,財會之類的事吧,技術的東西就別插嘴了,我都聽不下去了。”“找咖啡師的話找哪個方向的?應該有很多流派吧。”我也不以為忤,反而拋出一個問題,就見魏錚沉思了一下後,拍板決定:“現在的咖啡師都是一條龍培訓的,個個藝多不壓身,什麼都會幹。也不用找那麼專精的人才,找個多功能的全包好了。”“就算是個多功能型的人才,不比專精的金貴,也不是區區基本工資能打發的吧。分攤的話,一杯咖啡得賣多少錢啊?”我不太看好這個想法,說話難免有點不積極,“要是太貴會有人來喝嗎?”“所以咱們得找個逼格高的咖啡師啊,做到小而精,爭取一天不開張,開張吃三天。”魏錚雄心勃勃地立下了店裏的新口號,新目標。“行吧,”在吃喝領域內,魏錚比我有發言權,“那我明天就去找,先多接觸幾個,咱回頭挑好的。”“眼睛擦亮點啊,就靠你了,”魏錚說,突然想到什麼,補充道,“對了,我媳婦說,先把店名空著,她回頭幫咱想一個好的。”“呃,不會是什麼‘月老宮’,‘紅娘廟’之類的吧,”一聽江小溪要插手,我心底頓時湧起一陣惡寒,“她不會打算以後就把咖啡館當做基地,展開婚介工作吧?”“咦?這個想法有意思啊,我回頭轉達給她。”魏錚笑得邪氣十足,施施然說道。“你別介啊大哥,”雖然有九成把握他隻是嘴炮,但我還是不敢冒險,隻因那畫麵太美我實在不敢看,阻止過後又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那先這樣吧,等我勝利的好消息啊!”提問:想找一個咖啡師應該去哪裏找?我向百度提出問題,結果跳出來的答案都是“我想當咖啡師,該去哪學”這種答案,這不是南轅北轍嗎,百度真是越來越傻了。我進了幾個貼吧,看了不少帖子,把什麼專業術語囫圇記了一些,別說,上述那個問題的答案恰好給了我不少靈感,我可以去咖啡培訓機構碰碰運氣啊。也不知道咖啡圈裏麵的工資大概是多少?要是太貴,那我隻能退而求其次,找個新手學徒什麼的了,反正一定得會拉花。對我這種土蛋而言,隻有能拉出漂亮的咖啡花來的咖啡師,才是高手。三味豆咖啡培訓機構。我站在一棟寫字樓裏,檢索了半天才找到這個培訓機構的具體位置,這家機構占了一整層的空間,算是不小了。正當我站在機構門前的宣傳板上逐字逐句地閱讀時,身後傳來一個溫醇的聲音:“哥們對咖啡有興趣?”一回頭,問話的是個中年男人,長得吧,有點一言難盡,但看著卻不讓人討厭,有點見人先笑的親熱,不會讓人有距離感。“嗯,多少有點。”我含糊其辭地答了句,廢話,都跑到培訓機構門口讀廣告來了,能沒點興趣?“哥們,我多嘴說一句,你要是真想學點東西,就別來這種機構。這地方教不了多少東西,收費還特貴,也就蒙蒙外行。”他笑得很誠懇,給了我一個建議。我半信半疑的看著他,要說他這話聽著倒有些道理,可如果培訓機構真像他說得這麼一文不值,那他來這裏幹什麼?“聽您這意思,您挺懂咖啡的?”我順著他的話茬接了句。“嘿嘿,略懂,略懂,”他笑得很謙遜,但在看到我哦了一聲就不再理他後,接著說道,“這是在下的名片。”人家名片都遞到手邊了,不接也不合適,我接過之後直白的說:“按道理該回您一張的,可我剛剛失業,所以沒有片子。”這話其實也是個暗示,我就一沒工作的窮人,在我身上討不到什麼好處的。他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咱們以咖啡會友,不扯別的。”名片設計的挺漂亮,和他本人的風格不太搭,上麵印著兩行字:高級咖啡師,吳良。這名字起得……也挺一言難盡的。“怎麼稱呼啊?”吳良看我抬眼看他,問了我一句,而後說道,“李先生對咖啡有沒有了解啊?”“一點點。”我想著昨天百度的那些專業術語,厚臉皮的把自己歸類為咖啡的初級愛好者。“欸,我就喜歡和懂行的人說話。”吳良客氣地遞了支煙過來。我搖了搖頭,說:“什麼懂行的啊,我就知道點皮毛。”“那你知不知道咖啡學問最大的什麼?”我想了想:“拉花?”吳良眼睛驀地瞪大了,愣了一會兒後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哥們真會開玩笑,哎呦,可笑死我了,”笑著笑著,看我很是認真的樣子,他止住笑意,扯著嘴角說,“這裏麵水最深的是咖啡豆。你想啊,一杯好的咖啡,沒有好的豆子做的出來嗎?”一開啟這個話題,吳良好像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講起咖啡豆的種類,從大小講到產地再到烘焙方式,講到最後突然語帶一絲惋惜說道:“豆子一定得新鮮才好喝,要是跟星巴克似的,又不新鮮又貴,真是難喝死了。”這一點倒是和魏錚的想法一致,看來稍微懂點咖啡的就組團地看不上星巴克啊。這麼一想,星巴克夠群嘲的,所有人都靠把它拎出來吊打來展現品味啊。“那是那是,而且星巴克統一深度烘焙,一點變化都沒有。”我想到昨晚在知乎上看到的回答,忙扯出來應景,別顯得咱太外行不是。“哥們你知道這個,明顯就是行家了,”吳良笑著說,“所以咖啡愛好者都喜歡自己買豆自己磨,那香氣,那香味,喝一次就能上癮。正好我知道附近有間咖啡館,咖啡師手藝非凡,有興趣咱去喝一杯?”這麼自來熟的人我以前隻見過江小溪一個,但有了前車之鑒,也沒怎麼大驚小怪,心想他最多是個跟咖啡館掛著的托兒,帶人過去點點有的沒的,宰客的主。我隻要小心點,能出什麼事?要是真是個好地方,有好咖啡,那不是省得我跑斷腿還摸不著門兒。不到一個小時以後,我就坐到一個舒適的咖啡館裏,手捧一杯現磨手衝的咖啡了。一喝下去,發現苦味很淡,還有些果酸花香,味道很有層次。我從來沒喝過這種味道的咖啡,感覺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了。“怎麼樣?地方不錯吧?”吳良抿了幾口咖啡,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欸,你看什麼呢?老盯著人家姑娘看,怎麼地,有興趣?那就主動點,要個電話微信什麼的。”“我沒有,”我分辨一句,“我是欣賞人家的手藝。”估計這樣一個手藝非凡的咖啡師,這家店肯定當寶一樣抓得死死的,說服人家跳槽基本上和自取其辱差不多。我動起腦筋,想著幹脆追本溯源,問問她是哪家機構培訓出來的,我好去那裏蹲點她師弟師妹什麼的。吳良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思,一句話就喚回了我的目光。“一杯好咖啡,手藝是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豆子,有了好豆子,就是手藝再潮,也難喝不到哪兒去,沒有好豆子,你找個頂級大師來,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轍。”“那也是。”我點頭讚同他的觀點。“哥們要是有興趣淘換點好豆子,可以來找我。”吳良這話輕描淡寫的,但聽在我耳中分量卻不輕,感覺心口的大石頭一下子就被這句話挪開了,原來這是他和我搭訕的目的啊。“您是賣豆子的?”我笑笑問,“淘寶店鋪名叫什麼啊?”吳良擺了擺手,否定了我的說法,照他的說法,他不是個賣咖啡豆的商人,而是個中間人,負責在賣家和買家之間搭橋的。“哦,掮客啊,”我恍然,“傭金要得不低吧。”“看這話說的,我也不瞞您,我幹這事也不是義務勞動,就是為了掙錢的,但這事得看怎麼看,我給您聯絡的,那都是最原始的賣家,少了中間不知道多少道的中間商代理商,這麼一算,還便宜了呢。”吳良條理分明地說道,經他這麼一分析,我心裏原本的抵觸情緒不知不覺地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