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興致已經全然被色香味俱全的餐點和爭先恐後的打賞風暴煽動起來，我趁機說道：“閑情偶寄咖啡廳，浪漫的情調，香醇的咖啡，美味的餐點，歡迎大家光臨。地址xx路186號，初始營業階段，一律八折。還可以關注官方微博xianqingouji_cafe，在我們頂置留言下評論，凡是帶6的樓層皆可憑評論到本店換取一杯意式濃縮咖啡。”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我真想為自己的肺活量點讚，但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需要一氣嗬成：“同時，在微博上關注離離的粉絲也可以享受同樣的待遇，在離離微博頂置微信下留言，逢8的樓層，可到本店換取一杯香醇拿鐵。”曹語戎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她微博上頂置的是關於她的新節目的內容，雖然今天來看直播的十之八九是她的粉絲，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我這個連帶宣傳還是很得她的心思的。我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她的笑意，對著魏錚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睛。後者會心一笑，隨即板著臉說道：“出去！不是說了嗎，身上太髒了！”氣氛酣熱的剛剛好，又說了幾句話後，曹語戎第一次直播就此告一段落。關掉攝像頭的那一刹那，曹語戎的表情一下子鬆弛下來了，完全不顧形象地撲坐在椅子上，把頭埋在臂彎裏，悶聲說：“總算結束了！”情況比我想得好太多了，我的音調也很興奮：“太棒了，效果太好了，居功至偉的大功臣，我怎麼謝你呢？”曹語戎露出微笑，還來不及說話，就見我衝著吧台後麵的黃曦揚聲道：“那個打賞太及時了！絕對起到了良好的帶頭作用。回頭給你包紅包啊！”“那個晨曦未明是……”曹語戎麵露訝異之色，但隨即恍然，怨念地看著我，“……原來你又提前雇好托兒了？然後還不告訴我，白白讓我擔心，你是成心氣我嗎？”“我哪敢啊，”我笑著喊冤，“小黃那隻是以防萬一的後備軍，就算她出手，也得先等你把場子炒熱才有效果啊，所以放心，她是居功至偉的大功臣，而你則是一等一的功臣。”“我又不在乎這個。”曹語戎小聲說了句，但嘴角壓抑不住的偷笑卻出賣了她的內心。“老板，我可不做你們兩個打情罵俏的背景板，別把我拉下水哦。”黃曦悠然說道。“曦曦你瞎說什麼呢，什麼打情罵俏啊。”曹語戎從座位上竄起，衝到吧台後麵要去嗬黃曦的癢，兩個姑娘笑作一團。即便她不撇清，我也會澄清的。可曹語戎這麼迫不及待的和我劃清界限，我心裏不知怎地還是有點失落。即便我已經下定決心和她隻做普通朋友了，但心情這檔子事，有時候絕非理智可解。正當兩個姑娘嘻嘻哈哈，我獨自一人在旁暗暗惆悵時，門口風鈴聲叮叮當當響起，來客人了！“您好，歡迎光臨閑情偶寄，就您一位嗎？”我迎上前去，露出程式化的微笑，標準的露齒八顆。“是是是，一位，怎麼樣？還有位置嗎？”來人自打進門，就在四處打量，說的話奇怪，舉止更是有點鬼鬼祟祟，小眼睛到處亂瞟，瞄到曹語戎和黃曦之後，眼神簡直釘在了她們兩人身上，挪都挪不開了，看著看著居然嘿嘿嘿笑起來了。“位置有的是，您先找地方坐吧。”這人的眼神也太無禮了，我有意無意地遮擋住他的視線，逼得他回頭看我，我也好趁機掂量一下他的心思。賊眉鼠眼，行徑鬼祟，這是我對這個客人的第一印象。但是第一印象通常比較主觀，做不得準，尤其這人四下打量後，衝我一挑大拇指，滿臉皆是讚賞的說了一句話。“兄弟，厲害，有創意！”表揚誰不愛聽啊，多多益善。瞬間，我看這人就順眼多了，甚至有點內疚於自己的武斷，要不怎麼說，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呢，你看曹操不就是因為嫌棄張鬆醜，送上門的蜀地地圖硬生生就和自己失之交臂了。“兄弟，咱們這兒，嘿嘿嘿，有沒有，嘿嘿嘿，……”我正自胡思亂想，那客人突然蹭蹭兩步竄到我的身畔，壓低了聲音和我說起話來，那謹慎的態度，不亞於地下黨接頭，尤其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簡直是在用氣音一字一頓：“大、保、健？”啊？大保健是什麼東西？不會是那個大保健吧！“我擦！”我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厲聲喝道：“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說我們這裏是色情場所就算了，但聯想到他進門後看曹語戎她們的眼神，是把這兩個姑娘當成什麼了！我一股怒氣一下子竄到了天靈蓋，壓都壓不住噴薄而出。活了快三十年了，我很少動手，都是動口的，但此時此刻看著這人，隻想把一邊的椅子照他頭頂掄過去。那人被我揪住脖頸子，呼吸霎時有點困難，艱難地掙紮著，嘴裏叫道：“都幹上了還計較名字，看我不是土豪大款，不接待是怎麼地？”“李靖！怎麼了！”忽然之間動起了手，可是嚇壞了那兩個姑娘，曹語戎白著臉跑過來，驚慌地問道。“你們別管！去後麵呆著去！”情急之下衝口而出，我也沒有注意說話的態度，隻心急如焚地下著命令。想到這人這會不定用什麼肮髒的心思看著曹語戎，我真恨不能把她牢牢地保護起來。“小妞別走啊，過來陪我耍耍，這人誰啊，叫你們老板出來，今天要不把大爺伺候好了，給你們抖落出去，讓你們再也做不成生意！”那人典型的見著慫人摟不住火，看見曹語戎受驚的模樣，以為她軟弱可欺，嘴上不住占著便宜。“我弄不死你！”我快，曹語戎更快，我的拳頭才剛掄出，她已經一個箭步竄到近前抓住那人衣襟，一記過肩摔，砰一聲，那人重重砸在地板上，頓時癱成一灘爛肉。“哎呦，哎呦！打人了！我要報警！”這一下摔得可是不輕，隻聽動靜我就知道，那一次曹語戎對我出手，其實還是手下留情了，真正的實力應該是這一種，我絕對相信這人賴在地上哼哼，沒有碰瓷兒的意思，想必他的後脊梁骨都要斷了吧，能爬起身才怪呢。該！還報警？就算你不報警，我都要報警！今兒要是輕饒了你，我名字倒著寫。“喂，110嗎？有流氓在我們這裏鬧事，麻煩您派個人來解決一下。”身後傳來打電話報警的聲音，我回頭一看，魏錚連廚師帽都沒摘，白衣白帽站在那裏，冷靜地對電話那頭述說著情況。大概半個多小時後，警察駕到。“所以，這是一起民事衝突案件？”警察咬著筆帽，在本上做著記錄，邊記邊看看站在一旁的我和躺在地上的那個猥瑣男。警察都到了，他還賴在地上不起來，誰承想警察比誰都淡定，不起就不起吧，該問什麼就問什麼。說實話，這種案子對他們來說純純的小case，連眉毛都懶得揚，之所以出警那麼迅速，還是得益於閑情偶寄所在小區對過恰恰有一個派出所的緣故。“警察同誌，我們可是良民，安守本分的開店，結果這人一進門就開始胡說八道，還對我朋友實行言語上的侮辱，實在太過分了。我也是出於一時激憤的緣故才實施正當防衛的。”我搶先說。“真的警察同誌，要不是我們兩個大男人在，指不定店都被他砸了。”魏錚補充。“是啊是啊。”兩個姑娘附和。我和警察也算打過不少次交道了，明白這時候怎麼說話才最得體，其實和玩狼人殺的時候是一個流程。首先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不管在道理上占不占得住腳，都要聲明自己是好身份。接著就要猛踩對方，在這個衝突裏麵，沒有什麼身份模糊的問題，我的敵人就是那個猥瑣男，那我就更可以名正言順的，心無旁騖的踩他，還要踩的有理有據，讓他無可辯駁。然後還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有了曹語戎和黃曦的背書，一下子我的話就變得可信極了。“小兔崽子胡咧咧什麼呢！MLGB的。”猥瑣男見勢不妙，仰著脖子反駁，結果髒話說得太習慣了，沒踩刹車一口氣吐了出來收都受不住。就看原本淡定的警察冷冷掃了他一眼，霸氣的說：“有事說事！不幹不淨的話少說！”“欸，欸，不是他說的那回事，我好好的進來想坐一會，那女的二話沒說上來就把我掄過去了，後脊梁現在還疼呢……”猥瑣男說著哼聲不已，連連說自己疼得受不了了，仿佛下一秒就會暈過去似的。“你打的？”警察看了曹語戎一眼問。“不關她的事，”我連忙擋在曹語戎身前，對著地上那個猥瑣男疾言厲色道，“喂！你到底能不能起來，不能的話我立馬用車把你拉到醫院去。該做的檢查一樣也不會少。要真傷著哪了我負責，但要是裝得……哼哼，我要告你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