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錯了嗎,我知道怎麼做朋友,不管你做的事多傻逼,我從沒亂逼逼過,讓陪你去婚禮就去,讓扮演你愛人就扮,我是怎麼對你的,你又是怎麼對我的,你他媽對得起我嗎?”耗子見場麵已經難看了,索性豁出去了,梗著脖子對我大喊大叫。還提婚禮那事,我真是……我又句賣媽批不知當講不當講。我們兩個在外麵這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嚷嚷,任是被誰看見了都會覺得我們下一秒就會撲到一處扭打起來。演播室的保安們又不是吃幹飯的,平時誰還沒應付過幾個鬧事的私生,幾個挑事兒的黃牛啊,這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來,不聽我們解釋,不由分說,架著我和耗子就往外麵送。“記住你們兩個了,以後不許進來!”保安之一凶巴巴地說。我和耗子麵麵相覷,一場劍拔弩張的對決由於外力的侵入,結束的煞是突兀,我一時之間有點迷惘,我現在該幹什麼?繼續和耗子決戰嗎?還是可以進入下一環節,我們兩個互相道歉,一笑泯恩仇呢。“你就會給我惹事!”怒聲響起,隻著輕薄單衣的小魚衝了出來,從耗子手中狠狠搶奪過她的手包和外衣,接著轉身就走。“欸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耗子追在她後麵軟聲說。“回家再跟你算賬!”小魚惡狠狠地撂下一句,說也奇怪,耗子聽了這話,如聞綸音,一下子就輕鬆了,我充分肯定,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搖得歡快。不過沒尾巴一點也不耽誤他狗腿地在小魚身後連聲囑咐:“那你加油啊,完事了告訴我,我就在附近等你,還有……”還有兩個字剛出,小魚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玻璃門後了。有了保安的目光灼灼,耗子沒有再跟過去,站在那裏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我雷在原地,充分懷疑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如果耗子是台電腦,或是人工智能,我絕對已經開始檢查他是不是被黑客黑了,或者中病毒了,這麼沒骨氣的話他是怎麼做到堂而皇之的說出口的?小魚對他態度棄如敝屣,他為什麼還這麼甘之如飴?傻了嗎?縱使耗子一向脫線,我也接受不了他現在這個樣子。轉過身的耗子對上我的眼神,一絲恍惚從他臉上閃過,好像他徹底忘了有我這麼個人,忘了剛才我們之間一觸即發的衝突。手機鈴響,打破了我們之中的凝滯。“……你都多大了,還動不動就動手,我真該好好考慮一下,免得你家暴我,而且你也是的,耗子是你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你怎麼可以打他呢?”語戎的聲響從電話另一端窸窸窣窣地傳了過來,即使她沒在我眼前,憑著這不滿但是不高的聲音,我也能想象的出來她躲在角落,掩住電話聽筒,小聲嘀咕的表情,定然又想訓我,又怕被人聽見。我現在的舉動和她如出一轍,手捂聽筒,背身過去小聲說話。搞笑嗎?什麼叫動不動就動手啊,居然還懷疑我會家暴她,我該開心她下意識地把我和她劃入了“家”的領域,還是該鬱悶她為什麼要這麼看我。而且!誰說我打耗子的了,我就拎了他領子一下,搖了他幾下,除此之外,一個指頭都沒碰他,怎麼就發展成我打他了。“你聽誰胡說八道?”為了防止被誤以為惱羞成怒,我刻意放緩了語氣語調,“我沒打他,就揪了他脖領子一下。”“你幹什麼這麼說話啊,聽著毛骨悚然的,特像連環變態殺手。”語戎說。“……”我徹底無語了,當下簡略講了一下事件的始末,感覺到電話那頭的語戎始終還是半信半疑,我忙招手對耗子說:“你幫我解釋一下啊?”“解釋什麼?”耗子懵逼。“語戎說我打你。”我表示委屈。“好家夥,那不是找樂嘛,就你,能打我?我跟她說,”耗子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表情奪過電話,說道,“李靖沒打我,不然我早弄死他了……嗯嗯,你放心吧,我好好和他說,不欺負他……好的好的,掛了啊。”說完眼疾手快的掛了電話。“我還想和她說幾句呢!”我見他問都沒問一聲,自作主張的撂了電話,我一下子就急了,想到他先前的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還弄死我,夠會說大話的啊。”“這不是大話吧,你忘了上學的時候,你們班和我們班踢球,我一腳把你骨頭踹斷的事兒了?”耗子說起他的劣行劣跡,居然還有點得意洋洋。“是差點踹斷,”我強調著,隨即哂笑,“那又是誰,嚇得差點哭出來,拚命和我說對不起的?”幾句簡單的話把我們又帶回那個無憂無慮單純的學生年代,橫亙在我們之間的尷尬和敵意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好像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那個,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啊。”耗子撓頭說。我張了張嘴,勸阻的話終於沒說出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又能阻止別人做他想做的事情呢,到了最後,我隻能對耗子說一句“有事說話”。“你也一樣。”耗子回我一句後走了。我心知肚明,我們“有事”的時候沒有“說話”,我和魏錚的咖啡館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我也沒有告訴耗子,而耗子那邊,想必也有不想對我啟齒的事吧。甚至現在,他剛剛和小魚說會在附近等她,他寧可自己一個人找個地方待著,也沒想問我一句,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待著。以往那些喝酒看球打屁閑侃的日子,可能真的一去不複返了。理智看待的話,我不該遷怒小魚,但我還是小人之心的給語戎去了條微信:【小魚要搶你的why?not?girl位置,不要讓她得逞!】少時,語戎的微信回來。【來就來,誰怕誰。】語戎這話看得我會心一笑,但這份喜悅隻延續了三秒鍾,就被一頭冷水當頭澆下。咖啡館草創初期,江小溪就建了一個群,把我和魏錚都拉了進去,美其名曰技術交流群,包括後來的黃曦,小路,都在這個群裏,隻不過沒人技術交流,甚至沒什麼人冒泡,這群打建立第一天就一直很安靜,有什麼事我們通常就當麵交流了,沒人願意在晚上休息的時間還想公事。結果就見這個雖然被我頂置,但是聊天內容沒幾條的群裏被人刷了屏。【緊急集合,緊急集合,所有閑情偶寄的人員馬上歸店,看到請回複!】【緊急集合,緊急集合,所有閑情偶寄的人員馬上歸店,看到請回複!!】【緊急集合,緊急集合,所有閑情偶寄的人員馬上歸店,看到請回複!!!】……活脫脫像台風預警。【怎麼了,小溪姐,我在外麵約會呢,能不能通融一下】黃曦第一個回複。【出什麼事了?】見此情形,我跟上回複,畢竟現在還身負語戎司機的指責,我也不想擅離職守,誰知道小溪是不是drama的因子又開始活躍了,還是問清楚的好,也許隻是她“更不下去綜合征”又犯了呢,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可不想觸黴頭,躲得遠遠的還來不及呢。【我就在店裏啊(黑人問號臉),我就出去倒了個垃圾】這是盡忠職守的小路。看看,看看,一個在店裏勤勤懇懇,另一個跑出去約會,這個月最佳員工頒給誰我反正已經有定論了。幾人七嘴八舌,奇怪的是,魏錚一直沒說話。江小溪發了好幾張能用來刷屏的表情,清空了頻道,而後又重複了一遍她先前的呼籲,語氣不容更改:【急事,比雞毛信還急,必須回來!關係到每個人的生死存亡!】縱然知道她說話一向誇張,但我的心還是提了起來,看來還是店裏的事。當下我也顧不得其他,給語戎發了個微信告知之後,開著車就回到了店裏。店裏麵的水已經在我們的努力下被清了出去,但是還是有種潮乎乎的感覺,也不知道是因為水已經滲透到了地板裏麵正在往外麵反呢,還是心理作用。黃曦約會的地方看來並不遠,因為她到的比我還早,我進門後,見她正坐在那裏擺弄手機,看見我來了,打了個招呼:“老板比我還忙哦。”笑得甜美又促狹,看來剛剛是經過了愛的澆灌,和那個七號相談甚歡啊。“你和那位七號怎麼樣?”見到了,我就隨口八卦了。我這麼一問,那邊也正無所事事的小路無聲無息地飄了過來,伸長耳朵聽著。“什麼七號啊,”黃曦小嘴撅起,“他有名字的,他叫全然。我都在老板你麵前提過好幾次了,你怎麼都記不住啊?難道你下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打算叫他七號嗎?”“全然?”我吃驚,“原來這是名字啊,怪不得你總說‘全然不知道什麼什麼’,或者‘全然喜歡什麼什麼’這種話呢,我還奇怪你的詞彙量怎麼這麼貧乏。”“老板!”黃曦柳眉倒豎,小路掩口輕笑,一切都好像挺美好的,直到江小溪帶著壞消息出現。“壞消息!”江小溪臉色嚴肅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