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情此景,我還是不由得想要說一句,幹的漂亮。這個小風波就這樣子過去了,有了它,先前那個所謂的“壯士斷腕”的想法反而上不了台麵了,可想而知,魏錚為了閑情偶寄能夠繼續經營下去,竟然動了回家借錢的念頭,這到底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即便我不知道,江小溪不可能不知道的。於是在罵走了魏鏦之後,明明看上去已經下定了決心的江小溪,還是退縮了。“別擔心,我再想想辦法。”江小溪還沒開口,魏錚好似已經知道了她心裏的聲音,搶先安慰著,隻不過言語上的安慰,隻能起到聊勝於無的作用罷了。“各位,我得先撤了,語戎那邊錄完影了,還有下一個通告要去。”我接到了穆詠的微信,怪我擅離職守,弄得他們得打車去下一個地方,讓我現在就去這個“下一個地方候著”,他還撂下一句話,如有再犯,必將開除。言下之意,語戎沒下班的話,我必須寸步不離,即便她不用車,我也得隨叫隨到。事實上,這份工作現在對我的意義真是可有可無,原本我以為,咖啡館重裝的錢是計劃內支出,我去賺點外快可以保證在閉館的這一兩個月有錢用,這個能說幹就幹,說走就走的工作對我而言正合適。畢竟現在做個臨時工都得簽合同,非常不彈性。但如果,咖啡館開不下去了,我必然是會回到我的本職工作上的,那裏才是我擅長的領域。隻不過,這個工作是語戎體貼我,幫我爭取來的,我總不能幹一天就撂挑子啊。起碼得找到下家,下一個工作和下一個司機都搞定了,我才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啊。“小路,你……有駕照嗎?”我看著小路,突然間心血來潮,本來想問他會不會開車,想到上次誆騙吳良的事,已經見識過他的車技了,話到嘴邊,又變成有沒有駕照了。此言一出,忽然間覺得什麼事不對,要是他沒有駕照,那上次豈不是無照駕駛了?幸虧沒被警察攔下來啊,否則沒因為騙了吳良出事,倒因為沒有駕照出事,那不是冤死了。小路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一臉無語地對我說:“我當然有駕照了,老板,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哦。”我應了一聲後,徑自出門,腦中盤算著,實在不行,可以推薦小路去代替我做司機啊。不管怎麼樣吧,先幹到這個月月底再說,反正到月底也沒幾天了。懷著這樣的想法,我“兢兢業業”地履行著司機的職責,別說啊,這幾天開著車到處轉,我對我從小生活到大的城市又有了更深的了解,不管什麼犄角旮旯,至少都開車經過過了,導航對我而言可有可無了。不光如此,鑒於我的銀行卡加油能返現,這些天靠著加油返現我還賺了不少,等下個月領到工資,就都投在裝修費用上吧。哦對了,忘了說,魏錚已經執意開始修補店裏了,看樣子是打算拉成一個長期陣線,有多少錢就用多少錢,能幹多少就是多少,這種allin的精神讓我覺得很是不妥,相當於一點退路也不給自己留啊。“你在幹什麼?”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而聲音的主人讓我有些驚訝,竟然是蔣南喬。蔣南喬和我一樣,也是來給語戎打工的,隻不過目的大概不盡相同。我是因為缺錢,加上想時時刻刻看見語戎,蔣大小姐嘛——至少我可以肯定一點,拎著名牌包上班的她絕對不缺錢。自從來當助理以來,蔣南喬就對我實行三不策略,不搭理,不主動,不給好臉色,也不知道我和她到底什麼仇什麼恨,我隻能暫時推測她在幫她的朋友打抱不平。隻不過,我和語戎好得蜜裏調油,她一個外人總在一邊憤憤不平,讓人特別不解——別人的人生,你這麼入戲幹什麼?還不是看熱鬧的入戲,而是找氣受的入戲。所以蔣南喬突然之間和我說話,我腦中警鈴大作,敷衍地答了句:“發呆。”蔣南喬對於我的敷衍不以為忤,她揮了揮手機對我說:“工資到賬了。”咦?我很意外,一般像我們這種工作未滿一個月的新員工,不足一月的工資都會和下個月的工資一起發放的,又不是國外,每周發一次工資。但有錢拿終歸是件開心事,我順手掏出手機登錄了網銀,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第一個數字暫且不提,後麵那麼多個零是怎麼一回事?早知道幹司機這麼賺錢,誰還在公司工作啊,誰還辛苦創業啊,都來做司機得了。我的小心髒因為那幾個零的關係,正自砰砰著,蔣南喬無聲無息地湊了過來,朝著我手機屏幕瞄了一眼,發出了疑問的聲音。這點小錢,蔣大小姐自然不會看在眼裏,這會兒這麼大驚小怪不定又打什麼主意呢。我和她相處早已總結出了相處之道,那就是當沒聽見,當沒看見。“你怎麼賺那麼多啊?”見我沒反應,蔣南喬無奈,主動發問,不但如此,還自問自答,“比我多了那麼多,為什麼啊,難道蓉蓉的工資也打到你的卡裏?那你和吃軟飯有什麼區別啊?”欸我去。蔣南喬不知道什麼毛病,說話不刺兒我兩句就渾身上下不舒服,這就弄得我的處境很尷尬了,你說我和她計較吧,顯得我一個大老爺們兒,不大氣,而且計較的方法也不好掌握,你說我是能打她還是能罵她?不計較吧,又顯得憋屈,我媽生我出來,也不是老給別人損別人刺的啊。唯一的辦法就是,瞅準時機,一擊即中。“就算我在吃軟飯,那也是我和語戎你情我願的事,蔣小姐,去過自己的人生吧,別人的生活跟你沒關係。”“你——”蔣南喬沒想到,這種話我也能接,以言語激怒人,重要的是“激怒”,如果聽得人沒感覺,那麼挑釁的人就會覺得興致缺缺。更有甚者,挑釁的人反倒被惹怒,那就是怒上加怒,double怒。我嘴上說的瀟灑,其實心底疑竇叢生,誠如蔣南喬所說,我的工資這麼多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多半是語戎在私底下貼補我。這個舉動對我而言,尷尬要遠遠大於感動,即便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語戎是好意,但我還是覺得很不舒服。語戎正在化妝,從碩大的鏡子裏麵看見我時顯然吃了一驚,隨即對化妝師說:“您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畫就可以了。”化妝師也是人精,抿嘴笑了笑後,退出門外,還體貼地替我們關上了門。“你怎麼過來了?是不是太無聊了,”語戎一邊眯著眼睛,一邊小心翼翼畫著眼線,同時不忘和我說話,“其實我也不明白,穆哥為什麼讓你和南喬寸步不離的跟著我,被人這麼跟著我其實不太舒服的。”說著她低頭瞄了一眼梳妝台上攤開的台本。不得不佩服,女孩子通常都有這種一心多用的能力,化著妝說著話也就罷了,語戎間或還得去看台本,難為她嘴上手上腦子裏沒亂的。“可能保鏢還沒招到,需要我們兩個客串吧。”我胡亂開著玩笑。“你怎麼了?是不是心情不好?”語戎透過鏡子和我對視。“嗯?為什麼這麼說?”我不解,我剛剛不是開了個玩笑嗎,她為什麼還會得出我心情不好的結論呢?難道她真的這麼了解我,已經能做到透過現象看本質了?“你平常都是笑嘻嘻的,就一副不知道為什麼但很開心的樣子,看著傻嗬嗬的,”語戎嘴上這麼說,實則看都沒看我一眼,隻在忙著看台本,隨口接道,“今天就沒什麼表情,連開玩笑都開得不投入。你到底怎麼了?”“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的?”聽了這話,語戎的手一頓,隨即懊惱地“哦!”了一聲,畫錯了,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濕巾又去夠旁邊的卸妝油,忙得少忙角落的,不小心還把卸妝油打翻了。“哎呀——”我眼疾手快地搶救了放在桌上的台本,順手抽出幾張紙巾阻住卸妝油緩慢的流淌,好在那東西不怎麼稀,流的慢,沒造成什麼損失。“你慌什麼啊?”我哭笑不得,“我就是問問,你至於這麼心虛嗎?”“誰心虛了,”語戎不服氣,“我是笨手笨腳。”我:……“我看見我這個月的工資了,想問問你為什麼給我這麼多錢?”她既然沒接我的話茬,那我隻好直截了當地問她。“哦,原來你想問這個。”語戎鬆了口氣,小聲自語道。“所以真是你的錢?”我把話題拉回到正道上。“是啊,”她不以為意,“反正我現在不缺錢,你先拿去用嘛。”“我不能要你的錢,還給你。”說著我就想轉賬,語戎連忙捂住我的手機:“你幹什麼啊?”呃,嚷嚷的也太大聲了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