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在飛機上認識的啊，我還以為你們是老朋友呢，不然也不會送完蓉蓉之後，還和人家在機場逗留，一起喝咖啡。”蔣南喬翹了翹嘴角。“對啊，很巧碰見了，就一起喝了杯咖啡。”我慢慢地重複了一遍蔣南喬的話，很奇妙的是，一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聽上去差得那麼遠。說完這句話後，我含笑對語戎接著說：“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很熱心腸的，第二次見你的時候，就把你送回家了，是不是當時覺得我特別像救人於危難的大俠？”語戎：……“你忘了嗎，當時我認為你是個拋棄耗子的負心漢。”被我自賣自誇的話噎了好一陣子，語戎重整旗鼓，吊起一絲笑涼涼地說。這下子，輪到我被噎了，看來我和耗子的事兒在她這裏，已經是一個一輩子也抹煞不了的“黑曆史”了。這個挑撥的事件，就在我雲淡風輕的應對之下，雲淡風輕的過去了。但我心裏總歸有點不對勁，隻不過當著始作俑者的麵兒，我又不好直接跟語戎抱怨，不管怎麼樣，在外人麵前，我還是想維持著我們兩個一致對外的形象的。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擔心語戎一味向著蔣南喬，倒顯得我小氣起來了。“南喬，你先上去吧，我和李靖再待一會。”誰承想，當我把車開到語戎爸媽家小區外的時候，她竟然主動如是說。蔣南喬的臉色不太好看，看了我們兩個一眼後，抓過她的手包，下車摔門而去。“想和我說什麼？還是單純想我了？”沒等蔣南喬的身影完全消失，我已然迫不及待了，伸手握住語戎的手，故作玩笑地說道，“是不是剛才當著人都不好意思和我親近啊，忍了半天了吧。”語戎的雙頰飛起殷紅，她又好氣又好笑地哼聲：“誰想和你親近啊，你以為你是什麼香餑餑嗎？”她傲嬌了一下後，歎了口氣，愁悶地看著我，“你和南喬……”“先打斷你一下啊，沒有我和她，我們兩個就是兩個完全獨立的，不想要被相提並論的個體。”我急忙定基調，同時心裏多少有了點預感，語戎特意留下來，恐怕還是為了勸和，希望我能和她的朋友好好相處。“我和南喬做了將近十年的朋友了，你們兩個一直這樣針尖對麥芒，我真的很為難。”語戎的眉毛無精打采地耷拉著，雖然化著妝，但離著那麼近，她眼眶底下的疲憊無可遮掩。我心中油然生出心疼，拉她入懷：“好啦好啦，看在你的麵子上，大不了她下次再挑釁，我就聽著，但是你得記著，我是因為你啊，而且你不能因為我不反擊，就被她洗腦了。”“切，要洗腦早洗了，”語戎不服氣地說，“再說了，你還用得著別人去黑嗎，你本身的黑曆史還不夠嗎？想當初，你出趟國，剛一回來就把我給甩了，簡直是欺負人啊！”“哎呦，提那個幹什麼啊。”我的耳朵發燙，整個人不禁又是羞窘，又是慶幸，慶幸發生那種事，我和語戎還是走到了一起。“當時南喬氣死了，差點買凶殺了你呢！”“我靠，你說的真的假的，她不至於這麼……義憤填膺吧。”本來我下意識就要把蔣南喬當時的反應定義為“小題大做”，但在即將出口的那一瞬間又咽住了，好家夥，就算這話在邏輯上是正確的，可是在女朋友麵前講邏輯，本身就是一個找死的行為。語戎從我的懷中起身，聳了聳肩：“南喬一直比較保護我，”這句話像是開啟了她的記憶，語戎的臉色嚴肅了幾分，“更何況，那件事之後……”“哪件事？哪件事？告訴我，告訴我。”我的耳朵像兔子一樣立了起來，連連追問。我就喜歡語戎這麼吞吞吐吐，這說明她有秘密沒有告訴我啊。那……咦？她有事瞞著我，我為什麼這麼開心啊？我的表情逗得語戎咯咯直笑，抬手去摸我的頭：“沒見過像你這麼八卦的人。”“瞎說，江小溪呢？”“……我竟然無言以對。”語戎歪頭想了想，憋不住笑說。“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看她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我止住了將要出口的追問，一個勁兒的追問，效果反而不好，我打定主意再繞繞圈子，等她自己忍不住了，主動和我說。當下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鍾，語戎試探似的問我：“你真的想知道？可我不太好意思說。”“那就慢慢說，”我鼓勵她，或者說是慫恿，“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一點一點透露，這總可以吧，先說時間，什麼時候？”“上大學的時候。”我的提議讓語戎鬆了口氣，毫無負擔地快速答道。大學啊，好幾年了，竟然能讓語戎一直念念不忘，能讓蔣南喬一直念念不忘，我有種預感，這不是什麼玩鬧的事兒。“那地點呢？”我接著問，“就在大學校園裏嗎？”我沒想到，話題剛推進到這裏，語戎的臉色已經有點沉了，她含糊地說：“好幾個地方，具體哪一個算‘地點’，我說不清。”“那行，人物，這你總能說清吧。”我從善如流。“人物就是我，還有南喬啊，還有……方毅。”這最後兩個字，語戎說得不輕不重，不仔細聽還真聽不清楚，可越是這樣，越是這種刻意的淡然，越說明，這個人對她而言並非一個單純的不怎麼聯係的故人，我的心在打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所以……方毅是誰？你前男友？”語戎不說話，抿著嘴沉默，我故作驚恐，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總不會是蔣小姐的前男友吧？”本以為語戎會嗔怪地哼聲“說什麼呢”，然後用二指禪讓我吃點苦頭，結果她竟然把頭偏了過去，看著窗外，沒承認也沒否認。“真是蔣小姐的……難道你以前當過他們之間的小三？”我承認我有些感情上的潔癖，如果語戎以前真的做過那麼不光彩的事情，那我……我也不能怎麼樣，我們兩個都在一起了，她過去犯得錯，我也沒法追究啊，隻能讓她跟著我進行“勞動改造”了，看能不能改好。“你才當過小三呢！”我沒有想到，我聽到這句話會那樣的如釋重負，心底不自覺地雀躍起來。既然不是第三者的問題，我的心態一下子輕鬆了，是，即便語戎做過第三者，我也還是喜歡她，但現在知道她沒做過，我可以肯定，我更喜歡她了。“方毅是我大學時候的男朋友，他和南喬……”語戎避而未談，接著說道，“關於南喬的生活方式我從不置喙，因為我覺得即便是朋友，也不能多加幹涉。南喬一直覺得很對不起我，我卻覺得，就算方毅約的不是她，也會是別人，就因為是她，我才不至於一直被蒙在鼓裏。”我緊緊咬住下牙，才把到嘴邊的一聲驚呼吞了下去。這樣狗血的故事，語戎居然這麼輕描淡寫的就講給我聽了。我勒個去，男朋友約p本身就夠要命的，居然約到自己朋友身上，這個世界也未免太小了。“他為什麼要去……是不是你們兩個……我沒有要給他開脫的意思啊，就是好奇……”我結巴著，是，探問現女友和她前男友的x生活是有點low，可我實在壓抑不住我的好奇心啊。“你那副吃了苦瓜的表情是幾個意思？你總不會還誤以為我是cn吧？”語戎神色認真又平靜，仿佛她問的是“你總不會誤以為我是個宅女吧”，又或者是“你總不會誤以為我飯量很小吧”。可仔細想想，這三句話好像是一個性質的。“你會誤會我嗎？”我問。語戎斜眼打量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仿佛在掂量著我衣服底下的風光，從沒想過，女人也會有這麼流氓的眼神，我一捂胸口，拿腔拿調：“小姐請自重！”“嗬嗬。”她皮笑肉不笑。“不過，出了這樣的事你和蔣小姐還能是朋友？”我轉回正題，表示難以理解，“這心裏頭，沒有芥蒂的？”“本來不是朋友了，是後來……總之，那麼狗血的事情我們都一起經曆了，還有什麼不能麵對的，”語戎說到這裏，不堪重負的托住腮幫，歎了口氣，“隻不過，那以後，南喬對所有想追我的男人都抱有很深的成見，覺得他們一個個隻是另一個‘方毅’罷了。”“唉，南喬對我有時候有點太好了，我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了，”語戎說到這裏，看著我認真續道，“所以你也別太往心裏去，她對你不是私人恩怨，你就是趕上了，隻要是追我的，管他是李靖，還是王靖，或者張靖，都一樣的。”……語戎這是要安慰我嗎？“不一樣吧，”我掙紮著，“誰能像我一樣，徹底走進你的心啊？明明都鬧翻了，但還是忍不住，又回來找我，承認吧，你特別特別喜歡我。”好吧，腰邊的疼痛告訴我，我有點得意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