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從長計議(1 / 2)

秋風驟緊,刹那芳華落盡,荷穀裏凋殘一片,落在眼裏淒清一片,叫人心裏少不得跟著喟歎。

眼瞧著秋去冬來,荷穀裏儲備的各樣衣食所需也已經所剩無幾,西林錦春少不得要和郝不歸商量著預備些。

隻是外頭的情形依舊不容樂觀,前些時候,西林錦春還聽聞郝不歸說,吳珠國已經派了他們的皇太子風衍灝前來接管丹香的疆土,對丹香國舊朝皇室人員的搜尋也並沒有放鬆。

這樣的情況實在於他們不利。荷穀雖然離香城偏遠了些,可到底臨近舊都,周圍荒山野嶺的,不見個人煙,郝不歸和西林錦春時不時現身一回,時間長了難免叫人注意。

依西林錦春的意思,荷穀裏的人最好是能夠謀了新的身份住在香城裏,這樣若是真被搜查到,也好有個說法。荷穀雖然隱蔽,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所謂“小隱隱於山林,大隱隱於市”,正是這個道理。

郝不歸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一簍鮮活的鱸魚。景寧見了甚是歡喜,興奮地接過來拖進廚房,“噗噗嗵嗵”地倒進了一旁蓄水的池子裏,瞧著它們搖頭擺尾的樣子直拍手。

“郝哥哥,你從哪裏弄來這麼多的魚?”景寧朝外麵的郝不歸叫道。

西林錦春口吻裏帶著醋意,從裏間走到廚房裏來:“叫你叫我一聲哥哥,你隻說叫不出口,怎的遇上郝不歸,你這‘哥哥’就叫的這麼順溜了?”

“哼~”景寧知道西林錦春又來了勁逗她,扭過臉去,壓根兒不搭理。

郝不歸進來瞅見這一幕,“嗬嗬”一笑,對景寧說:“瞧你這麼喜歡,咱們就養著吧,往後屋裏也多道兒景兒,省得你總喊悶。”

景寧頭一歪,看著郝不歸的眼神有些迷離:“這些魚,可不是捉回來叫咱們吃的麼?”

見郝不歸和西林錦春不答話,景寧心裏不悅地撅起嘴,似是埋怨,又似自言自語:“霧竹居裏總不見葷腥,害得我原來最大的樂趣也失卻了。”

聞言,一屋子的人皆是哈哈大笑。

“我原還以為你今日轉了性子,要發慈悲放過這簍子鱸魚。”郝不歸調笑著把目光轉向池子裏的遊魚,歎息道:“誒,不想,你們終是難逃口腹之欲,我倒是為魚兒悲呼……”

郝不歸說完,屋子裏又是一陣嬉笑。

景寧明知道郝不歸並沒有惡意,隻是臉上掛不住,便借著句小性子逃了開去:“你們就隻會欺負我!哼!”

走到門口,正遇上從藥草園回來的淨月、微煙。淨月不明就裏,瞧著郝不歸和西林錦春臉上帶笑,便也隨著笑問道:“是什麼樣的事,叫你們這樣高興?”

景寧一聽這話,原本要出去的,忽然扭頭就進了裏間,淨月、微煙上去要勸,卻被郝不歸攔住:“咱們的寧兒臉皮薄呢,你們這會子還是不要去的好。”

見著淨月、微煙迷惘的樣子,西林錦春就把方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一眾人又要笑,淨月卻是不依了,朝著郝不歸嗔怪道:“ 咱們在這裏為了避嫌,雖是舍了宮裏的一應身份,有些事還是斟酌些的好。寧兒到底是個女孩子家,年紀又小,正長身子的時候貪吃些也是有的,做什麼要這樣欺負她?”

這樣一番訓斥,眾人便四下散了。

淨月、微煙張羅著籌備晚膳,郝不歸插不上手,西林錦春就叫上他,一道去西閣新落成的書房裏商量事情。

桌案上的紫砂茶壺裏供著熱水,西林錦春翻開兩隻杯子,取來自製的竹葉青,沏了杯熱茶遞給郝不歸,兀自說道:“我私下裏想著,咱們蟄居在荷穀並不是長久之計,一來衣食住行多有不便,二來獲取消息也不及時,倒不如各人謀了身份回到香城,雖說冒險了些,總比挨在這裏清明。”

“法子倒也不壞,隻是如何成事呢?”郝不歸抿了口茶,心中思量片刻,道:“況且香城多有丹香國的舊臣,如今吳珠太子管理管理著,很有些盡心的。淨月、微煙不起眼,但也經不得人細細考量,畢竟是宮裏待過的人,明眼的一看就穿了。寧兒身份特殊,雖然渾身上下全沒有個公主的樣子,但說出來到底忌諱,小姑娘模樣生的俊俏,隻怕遇上別有用心的人,她那身本事敵得過什麼?”

西林錦春不由地皺緊了眉頭,歎氣道:“原是我想的不夠周全!郝兄台到底是宮裏麵待過的人,心思細膩,真是叫我自愧不如啊!”

“說那些虛的做什麼?倒不如想想法子。眼見著冬天已經來了,霧竹居哪裏是避寒的地方。”

一碗茶揚手灌入口中,擱下茶碗,郝不歸拿眼睛瞧著西林錦春道:“我曾聽江湖傳聞,賓城剪家也是名門望族,人才輩出,雖不曾侍奉於朝堂,在江湖上卻是四海賓朋,美名遠揚。西林兄乃是剪家長外孫,雖然少時頑劣,自逐出府,然而靠著你的人脈關係,安置幾個女子,想來也還難不倒。”

“嗬嗬,都是上不得台麵的舊事,承蒙郝兄弟看得起,還能這般地看重我!”西林錦春笑著執起茶壺,要給郝不歸再續茶水,卻是叫他給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