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的話一出口,整個正殿裏都能聽到倒吸冷氣的聲音,皇宮裏頭,最忌諱的就是動用私刑,特別是,此次西林雲珍有錯在先,竟然還妄圖殺害董月芊,還有冬梅,以圖滅口,這簡直天理不容。
風澤禕的眸子凜了凜,盯住冬梅說道:“你說的,可都是實話?你可要知道,若是意圖陷害皇後,這樣的罪名落實下來,可不隻是要掉腦袋那麼簡單。”
冬梅驚恐地看著風澤禕,瞳孔微微縮了縮,蠕了蠕嘴唇,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奴婢也知道陷害皇後的罪名不是奴婢可以擔當的起的,奴婢定然不敢期瞞皇上。”
風衍灝看著冬梅靜默了那麼一會兒,見冬梅也迎著自己家的目光,毫無膽怯之意,風澤禕道:“好!好一個定然不會期瞞皇上,朕但願你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可以這樣堅定不移地陳述你方才所說的話。”
在場的人不知道風澤禕的話裏究竟在暗示什麼,一時間,都盯著冬梅,意圖在她的反應裏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是,冬梅的樣子,倒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死咬著嘴巴,一點兒也不肯鬆口。
幾乎是以同樣的目光,冬梅勇敢地回望著風澤禕,輕輕地抖著眸子點點頭:“奴婢說的是實情,所以,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奴婢說的話也不會改變。”
風澤禕聽了冬梅的話,忽然間笑著點點頭:“很好,朕就喜歡說真話的人。既然皇後如此這般心狠手辣,那將她打入冷宮,是理所應當的了。來人……”
“父皇……”正在風澤禕就要下令叫人把西林雲珍打入冷宮的那一霎那,風衍灝忽然間闖進了正殿,腳下一滑,直接跪倒在了風澤禕的腳邊兒,伏在風澤禕的膝蓋上連聲呼求道:“不要……父皇,不要把母後打入冷宮……母後她糊塗,可是,她所做的事,沒有哪一件不是為了孩兒,她是關心則亂啊……父皇,求你放過母後,求你……求你責罰孩兒吧!”
說完,風衍灝退後一些,在正殿的地磚上連連叩頭,“蹦、蹦、蹦”的脆響敲擊著風澤禕的心,叫他無法把那已經開口說了一半的命令再說下去。
不一會兒,風衍灝的額頭上已經青紫一片,隱隱透出了殷紅的血跡,風衍灝見風澤禕不鬆口,繼續邊叩首,邊求情,叩首的力道不覺間也加重了:“父皇,求你念在母後十多年恪守奉公,勤儉愛民的麵兒上,求你放過母後吧。母後她手握協理六宮的大權,十幾年來,不曾讓父皇為後宮的紛爭操心,孩兒看在眼裏,記在心上,母後她是個好皇後……隻不過,因為她太清楚,你的心,你的寵愛都不在她身上,所以,母後才會這樣犯糊塗,想要為兒子謀一個安定的未來……母後她一生操勞,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父皇,從來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母後沒有一點兒好,念在這一份夫妻情分上,母後她也不至於落入冷宮啊……”
風澤禕聽著風衍灝的哭訴,心中甚是難過,西林雲珍有一個好兒子,可惜,她糊塗,自己那樣多的心思,做出來的事,非但沒能幫得了風衍灝,反而還將他害了。
“誰允許你離開書房的?朕不是說過了麼,你犯了錯,要麵壁思過,一個月,不許出書房的門,你把朕的話當耳旁風了麼?”風澤禕冷冷地開口,看著眼前涕泗橫流,淚眼模糊的風衍灝,他心裏也有萬般的痛惜,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必須要這樣做。
“父皇……哈哈哈哈哈哈哈……”風衍灝盯著風澤禕憤怒的臉龐,重重地喚了一聲“父皇”,而後的笑聲讓人聽出了赤裸裸的諷刺:“我泱泱大國,吳珠數百萬的百姓,父皇,難道你以為,沒有了母後,就沒有了爭鬥了麼?”
“你錯了!西林雲澤他包藏禍心,你殺雞儆猴的這一招,對於舅舅來說,根本就不管用,他,想要吳珠的這座江山很久很久了,他比你此刻想要把母後打入冷宮的心,還要迫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風衍灝!”風澤禕看著那樣笑得肆無忌憚的風衍灝,臉上一震抽痛,他心知風衍灝所說的都是實情,可眼下,他為了不犧牲百姓,隻能先用西林雲珍來穩定局勢,至於有沒有用,他不管,他隻知道,哪怕有一絲絲的希望,他也要試一試,他終究是君王,沒辦法知自己的黎民百姓於不顧。
“怎麼?父皇是被孩兒說中了心事了麼?”風衍灝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一副喝醉酒了的樣子,笑嘻嘻地指著風澤禕說道:“一個男人,為了自己的事業,要舍棄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妻子,風澤禕,你覺得你這樣做對得起自己的黎民百姓,可你也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問自己,你對的起你的妻子在這滿是殺戮的後宮中,為你手染鮮血,為你生兒育女,為你奉養娘親麼?你對得起她麼?你對得起誰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