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到吳珠(1 / 2)

夜裏,幾個人趁興而詩,和風而醉。竹軒小住是個風雅之地,再加上,心情舒暢,幾個人晚上就都留了下來,燈火通明地睡在了前廳。

夜半風雨大作,吃了涼氣,張清芳先醒了過來,見眾人一個個睡得死沉,張清芳無奈地搖搖頭,扶起風澗澈先進了寢殿。

風澗澈當真是累極了,張清芳扶著他,隻覺得他整個人的體重都壓倒了過來。張清芳脫了風澗澈的靴子,理好他的衣衫,又拿了一床被子給他蓋上,探探窗戶,都合上了,如此,才放心地離開了。

竹軒小住雖然地方不大,但住宿的地方也還是充裕的,這地方原本就是風澗澈呼朋喚友,飲酒作詩的地方,時常有酒醉不歸的,風澗澈就很隨意地任他們住在此地,因而,這裏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再加上,紅綾和小梅對這裏很是上心,直把這裏當家一樣看待,這樣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扶起紅綾,這丫頭的腦袋晃晃悠悠地就靠在了張清芳的肩膀上,一股軟軟滑滑的香直往鼻孔裏鑽,擾的張清芳心裏一下子方寸大亂。

打小跟著爹爹過日子的張清芳,對於母親的印象很是模糊,隻記得,娘親是因病離開的。

那會子,爹爹還是他們那一帶的武師,很有些身手,時常被人請去幫忙,卻鮮少收人錢財。那時候的張家,家境雖然貧寒,可因為有娘親的慧心巧手,父親的熱情寬宏,日子倒也過得快樂自足。

娘親的病來的很突然。那一年,山上的野菜長得出奇的好,娘親和鄰家的阿婆們一道上山挖野菜,眼明手快的娘親收貨頗豐,不一會兒就挖滿了自己帶來的兩個大竹簍。接下來的時間,娘親就幫著阿婆們挖野菜,挖到一顆野柿子樹下的時候,娘親被一隻馬蜂蟄了一下,當時並不曾在意,可等回來之後,娘親的脖頸後麵卻腫起了一大塊,好久都不曾消腫。

過了不幾日,娘親開始眼花,失明,再接下來,就是臥床不起。鄰家的阿伯去喚了爹爹回來,爹爹請了郎中,卻不能醫病,原因很簡單,沒有足夠的銀子。

也就是那個時候,娘親病入膏肓,爹爹不得已入了賊夥兒,張清芳也被送到了一個遠方的表兄家。最後,爹爹拚著一身好武藝,頗得賊老大的賞識,也得了不少銀子,可等他回來,娘親早已離世,人死不能複生,爹爹從此混跡賊夥兒,終成一代盜林聖尊。

後來,張清芳在表兄的栽培下,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本以為,憑著他的才華,定能在科舉考試中嶄露頭角。可恰巧此時,朝廷查到,神偷“無影”正是張清芳的爹爹,如此,便免了張清芳參加科舉的權力。

要不是教張清芳的私塾老先生和周圍的鄰裏為張清芳求情,說是張清芳雖是“無影”的親生兒子,可一天也沒跟過他,“無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張清芳這麼個兒子,張清芳隻怕早就被當成誘餌來抓捕“無影”了。如今是死是活,也未可知。

張清芳摒著氣息,好不容易才將紅綾扶進了臥房,把她往床上一扔,背過身去,伸手扯了一床被褥遮在紅綾身上,這便逃也似地出去了。一時間,貪婪地呼吸著潮濕的空氣,如獲大赦。

可剛解決了紅綾,回到前廳,張清芳就看見那邊兒趴在桌子上,不僅睡得香甜,嘴裏還不住地吐泡泡的小梅,這丫頭是個樂天派,連喝醉了酒,睡覺都是一直不住地“咯咯咯”地笑。隻不過,這會子這年少純真的笑,在張清芳看來,卻是甚為詭異,讓他有種莫名其妙的心慌。

張清芳心道:女人,真是麻煩!可喉嚨艱難地咽了咽唾沫之後,看著那樣傻樂的小梅,為了不使她著涼生病,張清芳還是硬著頭皮把她扶到了隔壁的客房。小梅站在床邊上,張清芳伸手輕輕一推,小梅直接就趴倒在了床上,那慘不忍睹的睡姿,叫張清芳很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扯開被子就那樣把小梅蓋上,張清芳灰溜溜地就逃走了。可還沒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咚”的一聲,小梅扯著被子從床上滑了下來,張清芳回頭見了,本有心把她扔回床上,可看著她那副大字型與被子糾纏一處的睡姿,張清芳覺得,還是算了吧。

默默地走開,張清芳閃身進了風澗澈隔壁的房間,一夜瀟瀟細雨,張清芳睡得很不安穩,夢裏老不聽地出現一個女子的麵龐,似是娘親,又好像紅綾,再努力趴近了想看個清楚的時候,卻發現那人竟是“嗬嗬”傻笑的小梅,張清芳一下子就被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