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塊兒意義非凡的琥珀玉落在手上,西林錦春隻覺得重比千金。原本涼涼的玉佩帶著微溫的體溫,烙在西林錦春的手上,焦灼在他的心上。
沒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竟然這樣作惡多端,不僅荒淫胡來,還對民女下手,從來聽聞西林錦秋風流,隻不過,這樣的西林錦秋多少還是讓西林錦春有些不能接受。
想到素英一家所遭受到的苦痛,是西林錦秋帶來的,所謂長兄為父,西林錦春心裏自然覺得,西林錦秋這個樣子,自己有逃不脫的責任,這樣一想,西林錦春不覺心裏就生出了一股子濃重的愧疚感。
“老人家,這玉佩是你們留給女兒的嫁妝,放在我這裏,實在是不合適,不如這樣,你把它交給素英自己保管吧,這樣,素英若是遇上自己心儀的男子,便可以拿出來用了,至於嫁妝,我若是寬裕,自然會盡力幫她……”
西林錦春見素英的娘親曲著膝蓋怎樣都扶不起來,末了,隻得想了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勸慰老人家,如此,以求得老人家的諒解。
畢竟,自己離開了蘇家的酥餅鋪子,立刻就要回到吳珠皇宮裏去,若是帶著素英,這可要怎麼解釋呢?不光是景寧景寧和風澗澈那裏沒法兒說,就是素英和素英爹娘這邊,也是不好解釋的。
素英娘何等精明,西林錦春一開口,她就已經曉得了他話語中的推拒之意,可是,自己家的素英的確到了婚配的年紀,又有西林將軍府和周圍的紈絝子弟、市場惡霸惦記,好容易遇上了西林錦春這麼一個品行和心眼兒都很好的人,素英娘親怎麼能放過?於是乎,素英娘便開口痛陳自己女兒的悲慘境遇,這話裏既有父母年邁,無力保護女兒的無奈,也有擔心女兒受欺辱,托付之舉實屬迫不得已之意。
“西林公子,不是老身為難你,隻是,老身多少年都是這樣病著,素英爹爹又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在香城的時候,我們就沒少受人欺辱,如今入了吳珠國,張口就是丹香的口音,雖沒有人知道我沒有瞳仁的事,可依舊少不得叫人欺負。我和素英爹爹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叫人欺負沒關係,我們早已過慣了隱忍的生活,可素英不一樣啊,她還年輕,做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哪能也這樣被人欺辱著過一生?我這個為娘的,實在是不忍心啊……”
素英娘說著說著,淚水便落了下來,當滾燙的淚滴打在西林錦春的手上的時候,西林錦春打心裏覺得,那淚滴帶著灼人的溫度,早已燙穿了自己的手掌,也燙穿了他的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當年,若不是因為自己,娘親又何苦在賓州的剪府裏忍辱負重,受盡折磨?這樣的童年遭遇深深地印刻在西林錦春的心底和靈魂裏,是此生無法忘記的痛。
這樣的痛,自己遇上了,是不幸,因為無從掙脫。可如今素英也麵臨著一樣的路,若是繼續下去,西林錦春不敢想象她將有的悲慘遭遇。她跟自己不一樣,她有機會掙脫命運的枷鎖,而這個機會,是自己帶給她的,她以後的路會是怎樣,完全取決於自己的一句話,甚至是一個點頭示意。
“這……我,我不是不願意幫你,隻是……隻是我帶著妹妹,又是有未婚妻的人,帶著素英姑娘實在是多有不便。我也是為著大家考慮,素英姑娘跟著我,不僅有損聲譽,恐怕也少不得要受委屈,西林錦春實在不敢貿然答應!”
不知道為什麼,當西林錦春想到景寧的時候,瞬間,所有的猶豫和左右為難都被對景寧的擔心取代了。寧兒還在皇宮裏等著自己啊,自己怎麼能還這樣呆在蘇家裏為了這事猶豫不決呢?當真是該死!
素英娘聽這話,態度慢慢地不那麼強硬了,她慢慢地依著西林錦春的手坐回到椅子上,臉上的神色也平靜了許多:“不瞞西林公子,我曾經是吳珠國的公主,隻因為長著這樣的一雙眼睛,被視為不吉祥,所以才被先皇逐出了皇宮。幸而奶娘可憐我,叫自己遠房的表妹將我帶到了丹香國養育,可是這事不知怎麼的,被丹香國的一位朝臣知道了,便派了殺手來,奶娘的遠房表妹為了救我,將我偷偷地放在了鄰居家酥餅蘇的兒子的搖籃裏,連帶著放進去的,還有寫了我身世的信箋,兩錠金元寶,銀元寶和這串玉佩……”
“你說什麼?”西林錦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素英的娘親居然是吳珠國的公主……
“是的,你聽的沒錯,我就是董太後那沒有記載玉牒上的七公主,風蘇櫻……”素英的娘親輕輕一笑,道:“我的女兒,之所以會叫素英,正是為了喚醒吳珠皇室的記憶,這串琥珀玉,是當年董太後懷了身孕的時候,先皇賞給董太後的。拿著它,隻要你娶了素英,便會有享不盡的榮華,這事,是連素英也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