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英宮裏一夜繾綣,傳遍後宮,皇上留宿華英宮的事,人盡皆知。眼瞧著方貴人風光無限,而這原本居高位的董皇後卻是眼皮發烏,臉色沉暗,天天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宮裏人一個個眼睛雪亮,一看這二位的情況,自然就曉得要站在哪邊兒了。
可是,無論宮裏怎麼風言風語地傳遍,董櫻雪這回愣是長了記性了,每天除卻給太皇太後請安,餘下的時候,不是呆坐著,就是閉著眼睛醒神兒,再也不若從前那樣見不得風衍灝的冷落,更見不得風衍灝對別人好,仿似換了個人一般。
董櫻雪這樣兀自沉靜的樣子,看在太皇太後的眼睛裏,卻是有些替她著急了:“櫻雪,如今,你是皇後了,怎麼還能放任著那些個狐媚子霸占皇上,從前的潑辣勁兒哪兒去了?不是哀家說你,你成日裏不是發呆,就是閉眼貪睡,這個樣子下去,可怎麼好?”
太皇太後看著董櫻雪一副不很在意的樣子,啜飲了口茶,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她一個老婆子為了自己的娘家,不惜與皇孫撕開臉,談條件,好不容易換得了櫻雪的後位,可這丫頭卻是一點兒不上心的樣子,如此下去,董家哪裏還有翻身的機會?
董櫻雪聽了董文鳶的話,心裏明白爹爹和姑姑都心急,可是,眼下的事,哪裏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況且,皇上每天晚上打著寵幸方美人的幌子,總是獨自離去,卻叫董櫻雪鑽了空子,拿方甜甜去討好姑蘇楸木,以換得吳珠國的安寧,這樣的事,董櫻雪無法開口,也不能看口,隻能等著方貴人有了好消息,再拿此事做文章。
“姑姑不要著急,櫻雪心裏自有算計。從前,皇上就不喜歡櫻雪,然而對著那個景寧,卻是百般討好,櫻雪以為,是景寧的舞跳得好,就也跟著去學,可沒想到,等到櫻雪跳舞給皇上看的時候,卻被罵成是東施效顰,畫虎不成反類犬……櫻雪的心裏難受,實在想不出皇上究竟喜歡景寧什麼。”
董櫻雪看了看董文鳶,心裏有苦難言:“今日,皇上又喜歡上了方貴人,景寧倒是被冷落了,櫻雪再看時,倒覺得皇上是喜歡上了方貴人的大膽,皇上這樣變化無常,櫻雪想學,卻也比不上皇上變化的這樣快的,所以,櫻雪隻好學前朝的落瀠皇後,為家謀國,如此,皇上曉得了櫻雪的心,才不會離開櫻雪……”
“混賬!”董文鳶聽了董櫻雪的話,一時間怒極攻心,伸手就是一巴掌,直甩在董櫻雪的臉上,董櫻雪瞬間就紅了半邊臉,天邊兒的朝霞似的:“你的意思是,先皇無能,要指著落瀠皇後才能坐穩江山;皇上無能,要指著你才能坐穩江山了……”
董櫻雪一看董文鳶的反應,立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隨著那個巴掌就跪倒在了地上,叩頭辯解道:“櫻雪無心,隻不過是黔驢技窮,所以才會這樣為自己開脫,櫻雪該死,口無遮攔叫太皇太後生氣,可是,太皇太後你是知道的,你就是借櫻雪一千一萬個膽子,櫻雪也不敢有這樣的想法啊!櫻雪實在冤枉,還請太皇太後明鑒!”
幾個響頭叩在地上,董文鳶打心裏頭的疼,櫻雪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她是什麼樣兒的,董文鳶心裏清楚的很,隻不過一時氣她不知爭取,淨想些旁門左道的東西搪塞,所以才會那樣氣急動了手,這會子,看著董櫻雪的唇角淌出了血絲,董文鳶的心裏也是後悔的緊。
“誒……”無奈地歎口氣,董文鳶也不好再氣:“你起來吧,等會兒磕壞了額頭,到皇上那裏,要怎麼說?”
董櫻雪抬頭看著太皇太後,眼睛裏淚水翻湧,低頭施禮道:“櫻雪謝太皇太後不罰之恩!”
才扶起董櫻雪,董文鳶便把屏風後頭的淑梅靈叫了出來:“淑美人,還不見過皇後娘娘?”
淑梅靈聽了太皇太後的話,打屏風後頭儀態萬方地走了出來,上前來,款款施禮,端莊大方的樣子,很有大家閨秀的樣子,董櫻雪一看就很喜歡:“臣妾淑梅靈給太皇太後請安,恭祝太皇太後長樂未央!臣妾淑梅靈叩見皇後娘娘,願皇後娘娘榮寵不衰!”
才覺著這丫頭懂事,可這一出口,就叫董櫻雪萬分不悅,但凡是在這後宮裏頭呆著的,有誰不知道,皇上這會子寵的是方貴人,自打立後以來,除卻正常的請安,董櫻雪可是連皇上的麵都不曾見過呢,連祖製裏的初一、十五,也硬生生地叫風衍灝以政務繁忙為由給推掉了,淑梅靈這會子提起來,不是揭她的傷疤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