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花好月圓(1 / 2)

冬雪如刀,一粒粒刮在臉上,仿佛是鋒刀割在臉上,冰涼的感覺,一下子,好像就刺入了肺腑當中,涼得人身心麻木到有些不知所措。

景寧看著酒桌上醉倒的西林錦秋,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這張熟悉的臉,無論他是西林錦春,還是西林錦秋。這世界,太會開玩笑了,愛情這東西,捉弄人的本事,勝過命運,把多少人拖出了藩籬,又把多少人拖進了藩籬。

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看了許久,西風愈緊,雪花被西風催逼著洋洋灑灑落在湖心亭裏,堆積成了一溜的白色,景寧這才發覺自己已經這樣和西林錦秋在這裏做了太久了。

眼睛乏得很,酸澀的感覺生出不適的感覺,景寧再也做不下去了,便撤了身上的兔毛大氅,抖了抖,披在西林錦秋的身上,又叫來侍衛,吩咐道:“在這裏好生守著西林將軍,他若是醒了,就送去西林將軍府上,若是一直這樣睡著,就一直守著……”

“是。”那侍衛低頭躬身施了個禮,應了下來,便拄在湖心亭裏,一尊雕像似的,那樣直挺挺地立在那裏,靜靜地守望著西林錦秋。

景寧回頭的那一刻,看到那一高一低在雪中侍立的身影,忽然覺到自己的殘忍,可是,她無法再回頭去,遠遠地,風衍灝已經往這邊兒來了。

憐兒見景寧過來,身上隻穿著一件棉衣,大氅卻不見了,便連忙取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景寧的身上,這會子,走到寢殿門口兒,眼見著就要退出去,卻被景寧伸手攔住,拉進了屋裏。

屋子裏的炭火盆兒燒得旺旺的,很是暖和,一進去,景寧就解了身上的大氅遞給憐兒:“坐下來,與我說說話,等暖喝了些,再去不遲……”

憐兒遲疑著說:“姑娘的寢殿裏,從來都是不歡迎人的,就是皇上,也沒能進來過,奴婢,奴婢就更不敢貿然進來了……”

景寧見憐兒這麼說,挑起眼皮子看她一眼,伸手挑了挑炭火盆兒裏的火炭,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有什麼不能來的,再說,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憐兒接口隻說了一個字,便笑了,說:“我並不曾進過姑娘的寢殿啊……”

“是啊,我隻說叫你進來,也並不曾說要叫你進我的寢殿,你兀自地歡喜什麼?”景寧說著,在火炭盆兒裏又添了幾塊兒炭。

“這,這……”憐兒看著景寧,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末了,也隻好說:“是奴婢會錯意了,還請姑娘莫要怪罪。”

“我如何敢怪罪你呢?”景寧見憐兒屈身施禮,趕緊過來攔住:“你一心想要進我的寢殿,也並非是自己的意思,我心裏曉得,所以並不曾怨怪你!身在宮中的人,有哪一個不是身不由己的,你暗地裏一直幫我,我也是曉得的,不然,諾大的一個後宮,想我死的人太多了,便是皇上如何從中佑護,我也早已不知道身首何處了……”

憐兒一見景寧如此,當下羞得麵紅耳赤:“姑娘,憐兒曉得你待憐兒不薄,可是,憐兒當真是迫不得已,皇後娘娘晉位之前,太皇太後就已經把憐兒安置在了景珍苑中,為的,就是找機會除掉姑娘,好收一收皇上的心,為董家的東山再起創造可能性……”

“皇上駕到——”一聲傳喚,驚得憐兒枯坐在地,渾身瑟瑟發抖:自己方才的話,若是落入了皇上的耳朵裏,那麼自己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憐兒求救的眼神看向景寧的時候,景寧兀自淡然的仿佛從來不曾聽見過傳喚的話,一見此情此景,憐兒立時曉得了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但是,如今,她已經身在其中了,為今之計,也唯有求助景寧,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了。

“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憐兒,憐兒知錯了,憐兒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憐兒說著,就那樣糊塗在地板上傾身朝著景寧拜了幾拜。

景寧見此,再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曉得風衍灝已經近到門外,便伸手拉了憐兒一把,笑道:“你何必緊張至此,這事兒原也怪我,一直這樣神神秘秘的,不肯叫人知道。其實,我的寢殿裏並沒有什麼,隻不過,小時候習慣了父皇母後將我一人留在宮中,不許他人近身,所以才會這樣……”

正說話間,不經意的一個側臉,景寧仿似才看見立在房中的風衍灝一般,轉過身來,笑著道:“我一時沉迷,竟不曾發覺你進來,當真是越來越失了恭謹了……”景寧說著,叫憐兒安坐,也請風衍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