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雨幕稠密得有些砸人,可是,這些都抵不過紅綾心裏的難過,終於明白,自己心裏的那個人,再也不可能是自己的,紅綾的心裏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怎樣,也許,這就是人生吧,終於要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了,這樣忘了也是好的。
紅綾點點頭,微微推開風澗澈的懷抱,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低著頭低低地說道:“我知道了,從此以後,我也要一身霓裳,成為別人的妻子了,隻是這個地方,還會是……我永遠沒辦法忘記的地方,我會永遠記得它,也會永遠記得你。”
風澗澈看著紅綾,點點頭,長出了一口氣,費力地道:“嗯,我知道,從來你都是重情義的,我風澗澈能認識你紅綾,也算是我這一生的福氣。如今,你要嫁人了,偏偏是我最落魄的時候,本該送你一份貴重的禮物,可是,我卻隻剩下一句祝福:死生契闊,與子成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紅綾聽見風澗澈這樣的話,忍不住抬起了頭,濕潤的眼睛裏,閃閃的淚光洶湧欲出,這一句話,是紅綾期盼已久的,然而,這個時候,風澗澈真的對紅綾說了這樣的話,卻是用來祝福她和別人的。
紅綾不知道自己的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歡喜,還是該哭泣,最美的東西,得到了,隻是時間早已不對了,這樣的得到,還是最初的期待,然而,哪一種歡喜,卻生生夾雜了濃濃的淒涼。
風澗澈看著這樣哀愁的紅綾,心裏滿是疼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是最該安慰紅綾的時候,風澗澈確偏偏一個安慰的詞語也說不出口。
紅綾的心思藏了這麼多年,風澗澈看在眼裏,曉得她的這一份兒心,自己安慰的話,多一句,就多一絲藕斷絲連,到頭來,不是慰藉,倒成了禍亂紅綾的凶器。這麼多年的相處,紅嶺當真是個好女孩子,風澗澈不想傷害她,更不想耽誤了她,如今,紅綾真的打算嫁人了,這是好事,風澗澈除了祝福,還是祝福。
太過執拗的心,要放心有多麼的難,風澗澈太過於明白,就好像,當初的西林錦春一樣,如不是他離開了,景寧斷然會在他和西林錦春之間猶豫不決,然而,西林錦春聰慧過人,奪得了景寧的心,又守得景寧的執拗,從此,獨一無二,成了景寧心裏永遠的朱砂。
紅綾的執拗不比景寧的少,是自己長久的遺忘,激的她想要用放棄引起自己的注意,然而,誰知道,這滿園的荒草恰巧成了風澗澈的遮蔽,如今再重逢,紅綾已經與人有約,明日便是婚期,風澗澈此時此刻唯一的遺憾是,不能看著紅綾走進幸福的殿堂。
風澗澈的憐惜的神情,一旁的梅兒看在眼裏,然而,自己的小姐馬上就是要成婚的人了,風公子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話語,隻會叫自家小姐猶豫不決,到時候,要是惹得老爺動了怒,隻怕,小姐又要受罪。這樣一想,梅兒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索性心一橫,便把紅綾心裏的話吐了出來。
“風公子,你這樣又是何必?你明知道我們家小姐對你有情,你既然不能娶我們家小姐,何必要來竹軒小住,還偏偏是在這樣的節骨眼兒上。我們家小姐被老爺關在閨房裏尋死覓活的時候,你在哪裏?如今,我們家小姐好不容易好了,你又來挑逗她的心思,你當真是好很的心!”
梅兒說話向來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直來直去的,沒有那麼多旁的。風澗澈一聽見梅兒這樣說,心裏慚愧之極,便隻好道:“我今日來到這裏,純屬偶然,如今丹香國的皇宮裏住著的那位‘風澗澈’生生地把我從皇宮裏扔到了這裏,我看到這個山坡,記起竹軒小住也在這裏,便過來看看,沒想到,滿園荒蕪,我還以為你和紅綾你們出了什麼樣的事了,沒想到,竟是這樣……”
風澗澈的話一出口,梅兒立刻後悔了,可是,這其中的緣由梅兒還不甚清楚,再加上紅綾在一旁似是有話要說的樣子,梅兒便閉了嘴,隻等著看自己家小姐要問什麼。
果然,紅綾聽了風澗澈的話,心中詫異至極,連忙開口問道:“什麼叫做‘如今丹香國皇宮裏住著的那位風澗澈’?難不成……有人冒充你,做了皇帝?”
風澗澈聽了紅綾的話,微微地點點頭,道:“就是從前在我身邊兒做畫師的朗吉,我記得,寧兒似乎與他感情很是深厚的樣子,詢問過後,寧兒說,朗吉是她在丹香國皇宮的時候的皇兄,我一聽這話,刮目相看的同時,也就放鬆了警惕,沒想到,到頭來竟落得個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