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歡帶著滿腹心事離開天陽子二人,顧不得先去探視姬無歌,急忙跑到甲板上對著冷風吩咐:“吩咐下去,全速起航,返回重天門。”
冷風一愣,旋即答應:“是,宮主。”
安排好回程事宜,無歡又去探望了母親,看著瑤光夫人扔在安靜的沉睡,無歡才有心思跑去探視那個受傷不重的姬無歌。
任千秋站在船艙後麵,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跑來跑去,絲毫沒有留意到自己,心中一陣氣悶。可是此刻他又不知道該做什麼,畢竟去到海底陪她共麵災難的人,不是他。
甫一進門,無歡心中就一陣發塞,姬無歌麵如金紙躺在床榻上,雖然已經換過了衣衫,卻不能掩飾臉上的血痕,想來是陣法崩潰時,以身體護住了百裏天逸二人,才讓自己受傷慘重。
抬手扣上他的脈搏,無歡的眼淚便簌簌的落了下來。
混亂的脈息也攪亂了無歡的心緒,以姬無歌的修為,縱然再海底遭受意外,也無論如何不會傷重至此,定然是之前為了救自己所受的傷還沒有好全,便又為了自己深入海底,這份情誼,讓自己怎麼償還?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撫上姬無歌在睡夢中緊皺的眉毛,無歡發出了一聲長歎:“無歌,既然我注定負你,你又何苦糟蹋自己如此呢?若不是你舍身,我父親根本沒有機會離開海底,你這份情誼,讓我如何回報呢?”
姬無歌昏迷中隱約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掙紮了許久,才讓手指輕微的動了動。
可是無歡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中,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替他掖了掖被子便退了出去。
就在無歡轉身的一刹那,姬無歌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
任千秋自從無歡進去,便一直躲在暗處偷看,直到無歡並沒有停留多久就從裏麵出來,才鬆了口氣。
“姬無歌應該沒有醒來吧?”任千秋心中暗道,“如果他醒了,歡兒應該不會隻呆這麼一會兒就出來的。”
這樣想著,任千秋就沒有任何遲疑的迎了上去:“歡兒。”
任千秋抬手欲撫上無歡的鬢發,卻不料無歡如受驚的兔子,腳步一移就躲了開去。
任千秋的手就尷尬的停在了那裏,無歡也反應過來,暗罵自己的表現,一邊又帶著幾分尷尬的笑意迎了上去:“千秋哥哥,聽說你之前為了歡兒,千裏奔波,辛苦你了。”
無歡的眼中,再也沒有以往那熱烈的溫度,話語也變得客氣疏離,任千秋心中一緊,訕笑著開口:“歡兒,你我還需要分什麼彼此嗎?”
“是啊,我們是不需要的。”無歡唇角扯出幾分無奈的笑意,低頭看著腳尖幽幽地說道。
“你在海上漂流這麼久,也該累了,還是先去好好休息吧。”氣氛越來越尷尬,任千秋也看出了幾分端倪,勉強笑著說了這麼一句話,便逃也似得離開了無歡。
“你也感覺到,如今不同以往了嗎?”無歡看著任千秋的背影,口中輕喃,眼中也帶上了幾分落寞。
姬無歌不知何時已經起身,站在門口悄悄地看著無歡呆立在那裏,終於忍不住輕咳出聲,鮮血從口中噴出,落在衣襟化作點點紅花。
無歡聽到聲響急忙回頭,顧不得詢問他聽去了多少,便急忙撲過去扶住了他,埋怨中帶著幾分關心的話語衝口而出:“受了傷還不好好休息,起來做什麼?”
任千秋似乎感覺到什麼,一回頭正見無歡扶著姬無歌一臉關切,如同,曾經的他們。
“是她變了?是我變了?或許都變了吧。既是如此,那就到此為止吧,若你走,我就放手。”任千秋眼底帶著幾分自嘲的笑意,一步三搖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回來了?”任逍遙早已在船艙中等他,“感覺怎麼樣?”
“不是正如你所願?!”任千秋被人揭了傷疤,也不顧麵前之人是自己生父,便轉身出言譏諷,“那樣優秀的女人,自然不是我這樣的廢物配得上的。”
任逍遙也不生氣,隻是看向他的眼光越發的失望,終究隻有輕輕一句:“確實是廢物,日後我不再管你,你隨意吧。”
任逍遙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船艙,任千秋卻從口中噴出了鮮血,眼底滿是暴戾陰鬱,一掌拍在桌子上,將一桌的東西化作了齏粉。
“宮主,不用這麼小心,隻是不小心被氣浪衝到,受了點小傷而已。”姬無歌被無歡扶著坐回床上,帶著一臉溫柔安慰道。
“小傷,每次都是小傷,姬無歌,讓你跟我說一句實話就這麼難?”平日裏最能讓無歡安心的溫柔笑容,此刻卻是無比刺眼,無歡如同一隻暴走的小獅子對姬無歌發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