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早上葉朗清沒有去,這一整天葉朗清都不見人影。這幾日因為寒裳受了風寒的緣故,他就算忙也總會來看看,猛然間不見人影,寒裳的心頭倒生出幾絲失落來。
天剛剛擦黑,寒裳便幫綠藻偽裝妥當,出了偏院。葉朗清說會在一日之內做出那立琴的小樣來,他向來是言而有信的人,寒裳走在去知語坊的路上,心中竟生出幾分期盼來。
從六歲開始,立琴便是她唯一忠誠的夥伴,訓練的日子裏諸多的辛苦和心酸,她都會向它述說。現在,她即將擁有一個自己時時可以捧在手上的立琴,這讓她如何不期盼?
知語坊裏一派活色生香,客人自從前日起便暴漲。寒裳到的時候,正碰上浮萍撫著額頭很是苦惱的樣子。
“怎的了,媽媽?難道生意好也會給你帶來苦惱嗎?”寒裳淡笑,本隻想調侃一下,話說出口卻不自禁地帶上了絲絲的嘲諷之意。
浮萍似是混不在意她的嘲諷,隻嗔了她一眼回答:“還不因為姑娘?個個客人都想見姑娘,讓我可怎生是好?”她說著說著似是想到什麼,笑起來,“這兩日牡丹姑娘可氣死了,她原本的一些熟客都想著見你呢!”
寒裳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個女人竟為恩客的青睞爭寵,她若想要,她真恨不得都給了她才好。她坐到銅鏡前開始細細地畫眉,心思流轉,“我可沒那麼多空見那些沒有價值的男人,”她用手指輕輕地在唇紙上蹭了蹭,看著指腹上那片殷紅,幽幽道,“媽媽隻管放出風去,隻說我現在已經是郡丞江炳元的專用清倌人了。”
浮萍微微一怔,這一招好是好,就是斷了其他的路子,打探消息固然是要找官員,可是稍稍的騰出些時間應付一下那些巨富商賈也未必就全無用處。她心中雖這樣想,卻也不敢提出,隻怔怔地看了寒裳一會,才呐呐應道:“好!”
寒裳將指腹上那片紅用兩個手指揉搓著暈開,仔細地抹在臉頰上,原本微顯蒼白的皮膚便立時多了幾分嬌羞的紅暈。“放心吧媽媽,那些巨富商賈有牡丹就行!她才是花魁,用得好了,未必就比我差。”她又怎會揣摩不出浮萍的想法。
待妝容精致,穿上裙衫,寒裳轉頭淡淡問:“媽媽,今日對我可有安排?”
浮萍了然地笑,笑容裏有著隱約的曖昧,“想來姑娘亦早有安排了。”說完不待寒裳回答,又道:“葉少莊主已經在那個屋中等候多時了。”
寒裳點頭便要出門,卻聽浮萍遲疑了片刻叫住了她。“可是姑娘,他是葉紅柳的大哥,你該時刻警醒的。”她說這話時,臉上有著鮮少有過的認真。
寒裳心頭猛地一震,大哥啊大哥,你是否能分清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愛呢?這樣想著,寒裳心頭對於那立琴的期盼頓時便減弱了幾分,腳下的步子也略顯沉重起來。她要怎樣疏遠他?
轉過屋角路過一間屋,一聲嬌柔的嗔怪從微掩的門縫中透了出來,讓寒裳下意識地放緩了步子。那是牡丹的聲音,她不得不承認,牡丹的唱起歌來聲如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