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支離人鮮少信佛,大概天生就是殘忍的種族吧,喜歡爭鬥和血腥。在她看來,像他們這種隨時可能手上沾血的人,根本不可能與崇尚慈悲的佛教有什麼交集,更不可能有一日站在這佛塔之下,來瞻仰它的巍峨和神聖。
端木宣輕笑一聲,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聲道:“我們上塔頂如何?”
上塔頂做什麼?寒裳毫無興趣,正要搖頭拒絕,卻聽端木宣道:“我們支離人向來不信佛,若是能將這在陽明王朝百姓眼中神聖不可侵犯的佛塔踩在腳下,那該是如何的愜意啊!”他的話音在尾聲處輕輕揚起,在風中竟帶著幾分的意氣風發。
會愜意嗎?把別人的信仰踩在腳下。寒裳的心底湧上無盡的自嘲,可是看見端木宣如鴻雁般拔高的輕盈姿態,心中又忍不住生起幾分向往,便也提氣縱身而起,尾隨而上。
雕刻著佛像的精致簷角即使經曆了幾百年的風霜依舊華麗,而此刻,這些翹起的簷角隻是寒裳踏步飛升的助力。她輕盈的身姿在月光下,仿佛一條美麗的綢帶,在佛塔旁邊輕輕一繞,便飄然上了頂端。
當寒裳站穩在塔頂上,揚起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回頭才看見端木宣的身影飄然而至。他的輕功固然已算是高手,但是跟寒裳比起來總還是差那麼一點。就好像她的心,他明明能夠追得很近,卻怎麼也追不上一般。
塔頂的風有些大,吹得端木宣青灰色的長衫飄揚起來,平添了幾分飄逸之感。他轉頭看向寒裳,眸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喜悅,滿腔的柔情在胸膛內撞擊湧動,讓他的身體禁不住輕輕的顫栗。
終於,終於可以這樣與她並肩站在高處,再不是黑暗中默默神傷,陰影中暗暗追隨了。他,終於可以毫不掩飾的表露自己的情感了,雖然可能隻有一夜,甚至是一刻的時間!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蓄上了注滿柔情的笑容,他直直地看著寒裳的眼睛,眸中燃燒起炙熱的情感!
寒裳的心微微顫動,他眼中燃燒的火焰她怎麼會不懂?雖然此時此刻,美好得讓人心動,但是,她的心雖然溫暖卻始終無法炙熱。因為,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那抹身影已經無法抹去了啊。
某種苦澀從心底漸漸滲出來,讓她的眸子也變得黯淡。她無法回應端木宣炙熱的情感,隻好借著眺望遠處風景,將目光移了開去。
遠處是一片昏暗,蒼翠的林木和遠處的集鎮在朦朧的月光下隱隱綽綽,卻別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寒裳的注意力忽然間便被轉移了,站在高高的塔頂俯瞰一切的感覺,竟真的不錯!
端木宣的心有那麼一絲細碎的痛,濃濃的失落湧上心頭。他有些不明白,為何她能與那些男子那般親近,卻始終無法對他的炙熱情感有所回應?他不祈求其他,更沒奢望能夠獲得她的情感,他隻希望她能給他一點溫暖,哪怕是一個溫暖的笑容也好啊!可是,卻沒有,有時似乎心已經靠近,卻忽然間便遠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