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了,早醒的鳥兒發出幾聲“咕咕”的鳴叫撲楞著翅膀從樹梢上飛起,落在一座新墳上。這座新墳是昨夜立起的,墳邊坐著呆呆的寒裳。
東邊的天光照在她的臉上,隻見她臉色蒼白唇淡無色,一雙原本靈動的眼睛卻因連夜的哭泣而浮腫血紅。
這一刻,她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滴落,她低著頭輕輕地用沾滿血汙的手指撫著墳前的那塊木牌,木牌上用鮮血寫著“端木宣之墓”幾個字。昨夜裏,她用雙手為他刨出安生的墳坑,親手將他下葬,用自己的鮮血為他寫上墓銘。現在,總算是一切妥當,他是入土為安了,她的心卻依然在止不住地滴血。
坐在他的墳前,回想著往日裏有他的日子,她突然感覺自己是多麼的不懂得珍惜。隻可惜,許多東西想要抓住的時候卻已經晚了,一如端木宣想要抓住綠藻,她想要抓住端木宣一樣。
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金色的陽光斜照過來,灑在端木宣的新墳上,竟似乎讓那新墳籠罩在一片光暈之中。空氣中似乎響起端木宣溫暖的聲音“你不是支離人,你可以和他在一起……”
寒裳心兒猛地一顫,輕輕地站起身來,迎著陽光深吸了口氣。我……不是支離人,卻幫支離人作了那麼多年的惡,我是否還會得到原諒?她的心中突然多了許多的不確定,甚至提起不起勇氣去找尋屬於自己的親情。
她轉身幽幽地看著端木宣的墓,喃喃地問:“我該去嗎?還是在此陪著你?”
周圍一片沉寂,沒有答案。寒裳的心中突然滿是頹喪,她複又坐下來,低垂著頭輕聲道:“我還是陪著你吧。”
太陽升起落下,落下升起,如此數月過去。
沿海三郡經曆過數月的沒有支離人騷擾的平靜日子後,近日起又開始變得不平靜起來。傳言消失多日的女俠重出江湖,劫富濟貧手段厲害,這幾日裏所有做過虧心事的有錢人都在開始四處尋找庇護。
藍海幫中一身藍衣的藍禦風高座在幫主位上,冷冷看著眼前的人。
此人是個中年男子,衣袍華麗,顯然是個有錢人。此刻他的身體正在不停地顫抖,滿臉懇求地看著藍禦風,似乎在等待著他的什麼答複。
藍禦風劍眉微微一皺,淡淡地開了口:“我說陳大員外,你大概是搞錯了。我們藍海幫不過是個小漁幫而已,平日裏隻管出海打魚,可從來不會給人當保鏢的!”
叫做“陳員外”的人聞聽此言,臉色一下子變成土灰色,雙腿終於支持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顧不上什麼尊嚴,他哀求道:“還請藍幫主大發慈悲救救我一家老小!”說著就要磕頭。
藍禦風站起身來,避過他的禮,伸手輕輕一撫,陳員外便不由自主被勁風帶著站了起來。“你們將強搶的那家的女子好生送回去,好生安置,想來便不會有事了,到我這裏來,我又能幫什麼忙呢?”他冷淡地說著,心中不覺有些厭惡。
這個陳員外作惡頗多,平日裏魚肉鄉民,前幾日更是為了強搶一個少女將她一家人都打死了,現在因果報應被那女俠下了“懲惡柬”,他卻來找他幫忙,這樣助紂為虐的事,他可萬萬不能做。
想到此處,藍禦風把手一揮,立刻便有幾個幫眾上來將那陳員外架出去。“因果報應,陳員外若是平日裏多行善積德,何至於此,我看你好自為之吧!”他高聲說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