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往事,還得從高考一百天倒計時那天說起。
她清楚的記得,那天,蔣嶺鋒的門口上用粉筆描了一遍又一遍的高考倒計時,紅綠相間塗鴉的數字是——100。
蔣嶺倩睡眼惺忪地一眼瞅到,頓時眼花繚亂,睡得快要癱瘓的身子搖搖擺擺,差點直接暈菜。她鬱悶地皺起眉頭,怒火中燒……
接著,她一早起來就挨了老媽的狠批,理由是不該把哥哥掛在門口的勵誌小黑板扔到樓下,摔成兩半。所以,這一天,就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天。
那個周末,蔣嶺倩在客廳裏無所事事的看漫畫書,消磨無聊的時光。耳邊時不時的傳來蔣嶺鋒懇求媽媽的聲音,滿口是奉承的好言好語,蔣嶺倩癟癟嘴,時不時瞪他一眼,再繼續看書。終於,在他保證了一大堆之後,得逞了他預謀的“奸計”。媽媽寵溺地準許他看淩晨的一場球賽,他高興地摟著媽媽直轉悠。
“哼!惡心!無聊透頂了,不過是一群人跑來蹦去,至於嗎?!”蔣嶺倩在心裏不屑地嘀咕道,冷冷地看他哥哥興奮地打了一通電話,對家人講有一個很好的朋友要來,陪同他一起看,媽媽在一旁沒反對,也就是默許。
將近十點,他所說的很好的朋友來了,並且很鄭重地介紹給了家人:“他叫鄭依明,剛轉到我們班的……”蔣嶺倩聽到是哥哥那個所謂“尖子班”的學生,腦袋裏立刻浮現出鼻梁架有厚厚的“酒瓶底”,雙目呆滯,表情木然,瘦骨如材,儼然被所謂的“素質教育”而壓榨得要死不活,一副非洲難民忍饑挨餓的營養不良小青年形象。在老師家長眼中,那是應被稱為社會棟梁的一群有出息男女,但在她眼中,也不外乎畸形發展而已,好比一個絕色美女擁有大象的體重,另人興味索然。蔣嶺倩在這種想象之下,很自然的將哥哥這個“好朋友”劃分到“畸形發展”這一類,沒有提起半點興趣,頭也懶得抬,埋頭專注於手中的書裏。
母親與那個鄭依明客氣一番後,發現女兒悶葫蘆似的哼一句的舉動都沒有,也太無禮了,不悅的提醒了她一句:“小雙,有客人了!”
“嗯。”她明白是母親怕客人尷尬,也怕哥哥在同學麵前失了麵子,無賴的哼了一聲,才慢條斯理的抬起頭。
就當他看到鄭依明的那一刻,她仿佛聽到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細胞停止工作、齊聲呼喊罷工的聲音,隻剩下心髒的加速跳動和血液的超負荷循環,腦子“嗡”地一聲後,隨之一片空白。就像所有偶像劇言情小說裏的那樣,她見到了命運中所安排的mr.right,有點花癡的仰望著他,傻傻地。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有這樣的一麵,居然也能對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產生這樣的想法,也許她也從未想過會對陌生人立即暗生情愫。
鄭依明被她怔怔的盯得很不好意思,主動上前伸出右手,微微一笑,客氣的開口:“叫嶺倩對吧,我聽阿鋒提過你,很高興認識你!”
被這麼一提醒,她才回過神,慌張地也伸出右手,草草一握,點點頭回道:“你好!我也是。”,很久以後回想起來,他們的初次見麵,她顯得手足無措,甚至還有那麽一點點狼狽,她有時想想就忍不住的會傻笑,或許這就是緣分,在那樣的一個夜晚,將兩個毫無關係的人牽絆在一起,生出盤根錯節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糾葛。
後來她時常忍不住去想一個問題,如果不是在這一天,不是在這個地方,或者沒有突如其來的仰頭一望,自己還會對他暗生情愫嗎?她也不清楚。也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如果沒有這次看似偶然的邂逅,他們隻會相識而不相知,或者根本就是形同陌路。當然,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很多事情,而很多事情也會是後來必然的結果。她的人生,還有她的朋友的人生,都會改寫,很多東西都不再一樣。然而,所有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可回避,再也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
對此她無從解釋,說清道明。隻好把這一切歸結是上天對她的仁慈,甚至是憐憫。讓她痛苦的在自己劃的迷宮裏轉悠了十八年後,才柳暗花明,豁然開朗走了出去,找到靈魂的歸宿。在冥冥之中抓住了細若蠶絲的幸福末梢,不懈努力一路艱辛,最終叩響了那扇幸福大門,很幸運,有她生命中的良人為她開啟,用溫暖的懷抱迎接她風塵仆仆的到來。
接下來,奶奶和媽媽同鄭依明聊了一些簡單的話題,不過是家住何處,人有幾口之類,蔣嶺鋒也時不時的從中插幾句。隻有蔣嶺倩,在一旁心不在焉,眼光不經意的在鄭依明身上瞟來瞟去。被他不經意的撞見,她連忙飛快的將目光移開。當然,她的異常,很自然地沒有被人發現。
聊得差不多之後,時間也不早了,母親起身對蔣嶺鋒說:“大雙,你們別看得太晚,早點休息。”叮嚀幾句之後,便打算出門去,發現在一旁發呆的女兒,忍不住問了一句:“小雙,也要看嗎?”當她連問幾句之後,蔣嶺倩才反應過來,左右看看,慌忙回答:“哦,不!”,有點偷窺被撞見之後的尷尬,便慌慌張張的爬起身,連滾帶爬地逃出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