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黑很黑的人。
不，屍體。
很黑很黑，就像一塊燒焦了的碳，皮膚上的褶皺堆在一起，或許因為流逝了水分，它顯得那麼幹癟。
身上穿著暗綠色的壽衣，因為他是出殯的時候跑的，顯然當時就是這一套。
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黑綠色的煙霧，看起來顯得整個都陰森森的，我想這就是方筱悠說的屍氣，我仔細的感知了一下，並記住，想著以後再遇到屍氣我就趕快溜。
但是雖說他是屍體，屍體都是僵硬的，它卻能夠像人類一樣行走活動，甚至伸出手來活動了一下關節。
我清楚的聽到那嘎巴嘎巴的聲音，還有伴隨著關節活動，從手腕傷口裏麵掉出來的帶著惡心粘液的蠕蟲。
我想，他應該就是陳凱了。
“風令百川，集力蒼穹，束！”皇甫語搖著小鈴鐺，叮叮當當的靠近那個屍體。
隻見那個屍體好像被什麼東西圈住了一樣，兩隻手臂緊緊的收在一起，隨著它掙紮的動作，身上腐爛的皮肉開始往下脫落。
“攝魂鈴！出！”皇甫語一邊搖鈴鐺一邊抬手示意我們把那個招屍幡旋轉過來！
我們使盡全力轉過了招屍幡，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隻不過陳凱暗黑幹癟的臉上開始出現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他撲啦啦的開始抖動起來，就好像農村跳大神的一樣，全身都有節奏的顫悠著。
皇甫語手中的鈴鐺越搖，陳凱抖動的速度越快，最後，從他身體裏麵漸漸鑽出了一個淡白色的煙霧似得東西，彙聚在頭頂。
看到那個東西的同時，我咕嚕一聲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靈魂，白色的靈魂。
雖然基本屬於最沒營養的，相對於就好像肉和大白菜的差別。
可是即使是大白菜我也不能動手，隻能眼巴巴看著它漸漸飄出來，落在我們眼前，身後一條虛無的白線，連接著它的屍身。
“方筱悠！上！”皇甫語不知又從哪兒變出了他的中國結繩子，一邊咬在口中，一邊迅速纏繞在陳凱的屍身上，攥緊。
方筱悠聽罷迅速竄出，眼光霎時變得狠厲，身上的冥府鬼咒轟的一聲散出來，帶出一股狂暴的氣流。
“我以鬼差之名命令你，交代出事情始末。”說罷，方筱悠伸出一隻手。
細嫩的小手接觸到漆黑屍身的一刹那，我們麵前就好像浮現出小電影一樣的片段，隻不過是沒有聲音的。
這應該是方筱悠從它的靈魂記憶裏麵所提取出來的，在它臨死之前所看到的景象。
一個黑紅色的東西，朦朦朧朧的出現在眼前，隨後撲向了鏡頭的這一邊，然後整個幻化出來的世界一片黑暗。
再亮起來的時候，隻看到兩個綠色的猶如燈籠一般的大眼睛漂浮在空中，鏡頭移動，緩緩跟著那綠色的雙眼移動著。
再之後，就是血，還有很多朦朦朧朧的人，好像很多個和陳凱一樣的人……
然後那個黑紅色的東西又出現了，站在高處狂傲的大笑著，雖然沒有聲音，我卻分明感受到它的輕狂笑意就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