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篇
詩歌花冠
作者:人鄰
貓
貓,沒一絲聲響,
行走,
從高處跳下,
都是。
——它的跳下,一小團鬆軟充滿了空氣的
棉花那樣,
吸盡了所有聲音裏的塵埃。
貓,是神秘的。
人們無法猜度
牆頭曲折的那一端——
即便是寫了《我是貓》的夏目漱石
也不能知曉貓的下一步。
看似綿軟的筋骨,
鬆軟的鏈條一樣,會忽地繃緊,
窺伺每一隻鼠的挪移、試探,
甚至鼠須的些微濕潤——
貓獨自享受這些秘密的寂寞。
——忽然,熟悉的一點氣味,
隱約在那兒。
讓它驚喜而甜蜜,
騷而且甜蜜、腥鹹的,
它曾經留戀纏綿過的一個煙囪的溫暖拐角,
那一夜殘留的濡濕的味兒
讓它的鏈條再次繃緊,瞳孔突然殘忍地放大。
山寺裏的黃昏
黃昏,我獨自一人,
於室內,無聲,無茶,無酒,
亦不掌燈。
寂靜,六分,七分,八分,
如石,如玉,如黑鐵,
亦如溫和隱忍無畏的林木。
我在靜等
比我更獨自的一個,悄然來到
藤花寂落的門外,
亦悄然離去之人。
我獨自一人,不言幸福,
而我忽然想起什麼的一刻,
我已倦意十足,睡意十足了。
我想那個徑自離去的人,亦是幸福的。
鷹
鷹,
上升的時候,
神在
看著……
神看著鷹,
企及隻有神,方能抵達之處;
抵達除了神
一切都將毀滅之處。
鷹上升的時候,
已經是足夠的美,
不可能更美的美,
可是鷹要更美,
要逼近至高的毀滅之美。
毀滅之美,那一瞬息,
神在祈禱,可是,不歎息。
在地道裏擰螺絲的人
我感到絲扣,
動了一下。緊。一下一下更緊。
窒息。
我看見那人露出的後背,
隱隱起伏滾動的筋骨,
深處的瞬間湧動、
凝息,消失於
金屬絲扣的最黑暗深處。
我感到有什麼,
漸漸擰緊了,
擰緊了呼吸與呼吸之間的
最後一點縫隙。
這世界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