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入深夜,偌大的船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極速的行駛在江上,眾人都陷入了睡夢中。水流有些湍急,船隻在江浪的衝擊下微微有些搖晃。船閣的二樓,有一個人影緩緩的走著,他走的那樣的平穩,似乎一點都不受江浪的影響。
整個走廊很長,隱隱有暗香傳來,很像花樓裏那些女子的胭脂水粉。所有的房間裏,隻有走廊深處最後一個房間裏透出依稀的燈光。那樣微弱的燈火搖影,似乎是在引誘著他一步步深陷其中,並萬劫不複。
而他確實陷的太深了。
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中,樓小眠抱著陸夜茴平穩的走在回廊上,因為常年病痛纏身的原因,他並不是喜歡走路的人,但是此刻他卻連真氣都未用。
時過經年,縱然龍船被重新翻修過,但是木質的紅木地板在他的踩踏下,還是發出了沉重的歎息聲,在這暗夜中分外的清晰。
她的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些,卻並不重,縱然是重病下的樓小眠也抱得並不吃力。她的腰間還別掛著那把烈焰劍,咯得樓小眠的腰腹有些微疼,連帶著心尖都有些微疼。
身上還帶著些濃厚的酒味,即使隻是聞著酒香,他都有些醉了。“醉生夢死”是“天下第一酒莊”無字酒莊的招牌,市麵上少之又少,幾乎與黃金同價。所以世上有“千金難買醉生夢死”一詞流傳。
他素來嚴肅恪守,並不怎麼愛喝酒,卻很喜歡收藏。今夜不知怎地就被淳於紫凝翻找了出來,還悉數喝了個底朝天。
走廊有些長,還未走到她的房間裏,樓小眠就抱得有些吃力,便索性在一旁席地而坐,將陸夜茴放下。
陸夜茴還在深醉中,似乎做的夢並不好,緊緊的皺著眉頭,燈影下的眼角處,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滴似落非落。
雖然緊閉著雙眼,但是樓小眠依舊可以在腦海中想象的出,她微微挑起的雙眉下,有一雙如潭水般深邃的雙眸,秀美絕倫。
他凝著眸,深深地盯著陸夜茴腰際的烈焰劍看了良久,那樣幽深的眼神,想一灣看不穿、想不透的深水潭淵。
“你當真是逍遙王之妻?”一個多月前,逍遙王珈珞玉澈答應了鳳飛樓一個極為苛刻的要求,而得到此劍,據說又轉贈了他的未婚妻子。一時間,在江湖上成為了一段人人津津樂道的奇聞異事,他想不知道也難。
樓小眠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氣哪裏來的,想也不想的逼出內力弄醒了她。
陸夜茴睡意惺忪,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著實想不通自己是如何睡著的,又是如何在這裏醒來的。
“嗯?是,也不是。大婚那天,我逃婚了。”聽到樓小眠的問話,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脫口而出了。她揉了揉酸疼的眉心,有些懊惱今晚被淳於紫凝蠱惑,有些太放縱了。
她正在疑惑樓小眠是如何知曉她是逍遙王之妻,抬手間就觸到了腰間的烈焰劍,觸指冰涼。她無奈的扶額,了然似的苦笑了一聲。
早知道烈焰劍如此招搖,她便不帶上它了。
“你為何去蜀地?”樓小眠頓了頓,又問道。她是逍遙王之妻,就沒有去蜀地探親這一說法了。
“我要去救人。”既然樓小眠道破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再隱瞞,卻不明說到底是誰。
“很重要的人嘛?”暗夜中,樓小眠幾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落在陸夜茴的心頭便是一震,她不曾想,他這樣的人也是會歎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