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的香還在嫋嫋的燃著,輕紗懸舞之下,夏婉身著薄衣臥在清冷透亮的白玉石階上。瑩潤的白玉石麵襯得她的麵容溫潤如玉,無端的讓人生出一股憐惜之意。她的手邊放著一壺清酒,青花白瓷的小瓶,酒香怡人,未飲先醉。竟然比“醉生夢死”的香味還要淳厚。
陸夜茴站在空曠的大殿中央,周圍靜悄悄的,似乎隻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冰涼的大理石地麵透出些些刺骨的涼意。陸夜茴也有點摸不透自己現在的心情,隻是分外的不明白夏婉為什麼甘願身居在這冷宮之中。
若是論容貌,夏婉絕對在淑妃夏筱冰之上;論才情,夏婉入宮前,在帝都乃至整個天暄都是人人皆知的才女。
“陸小姐!”夏婉淺淺的呷了一口手中的酒,然後從脖頸間取出一塊玉佩。
夏婉的手指憐惜的撫摸著玉佩上麵的紋路,突然掩麵,淚如雨下。沒人之所以為美人,連哭都讓人心動不已。
“這塊玉佩,勞煩陸小姐替我交給宣城郡守高湛。”夏婉哽咽了一下,“順便替我轉告一句話,皇上此行蹊蹺,叫他萬事小心。”
陸夜茴疑慮叢生,眉頭在不經意間皺了起來,不過,她還是上前了兩步,走近夏婉,接過她手中的玉佩。
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的是一隻長命鎖,上麵還帶著夏婉的體溫和淚水。
再回到梨園的時候,下半場的戲已經開唱了,但是珈珞亦墨和珈珞玉澈都沒有回來。眾人都看著戲台子,並沒有留意到她。
陸夜茴悄悄的坐下,與一旁的官員女眷微笑著打了個招呼。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的,陸夜茴莞爾一笑,真正唱戲的走了,倒留下看戲的。
這些官員售眾,專注地看著戲,卻沒有發現,主角都退場了。而自己,發現主角都退場了,卻也不得不繼續看著這場沒有主角的戲。
夏婉交給她的玉佩,她就放在腰間,很小的一塊,卻咯得她的腰部有些生疼。宣城郡守高湛,此前,她並沒有聽說過。看著夏婉的神情,兩人的關係想必匪淺,但,不是她能夠深究的。
冰冷無人的冷宮中,陸夜茴走後,夏婉還是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側躺在白玉石階上。麵上的表情忽悲忽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應該笑還是笑。
落月走進來的時候,夏婉手中青花瓷瓶中的酒已經喝完了。她嫁入宮中兩年,也已經這樣喝了兩年了。
“小姐,那個陸姑娘可靠嘛?”落月從內殿取出一床薄被蓋在夏婉的身上,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那位陸姑娘,她看著也是麵善,但是畢竟也是逍遙王明媒正娶的正妃。
“萬一這事傳到皇上耳朵裏,高大人恐怕……”看到自家小姐含淚欲泣的神情,落月堪堪的住了嘴。兩年來,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不在小姐的麵前提到“高湛”的名字。但是,這樣的小姐,怎會讓她不心痛。
“落月,琳琅介紹的人,我放心。”酒喝完了,坐了這麼久,夏婉終於感覺到一絲的涼意,她攏了攏身上的薄被,“此事,琳琅是斷然不能出麵的。此次去西陵圍場的人當中,隻有這位陸家的小姐是在這個混濁的皇城之外的人。”
“落月,你看到她的眼睛了嘛?像極了當年的我!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可以信任她的。”夏婉想起陸夜茴那雙澄澈到極致的眼睛,忍不住感歎陸家怎麼忍心讓女兒嫁入這個吃人不眨眼的皇家。
陸家在天暄的勢力很大,陸家商號遍布整個天暄,掌握著天暄一半以上的經濟脈絡,連皇上對於陸謙都要忌憚三分。
陸家倒,則天暄危已。
梨園中的戲終於唱完了,陸夜茴感到一陣如釋重負。雖然她心中有事,這出戲她沒聽進去幾句,但是,她也能感覺到這戲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