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燭火發出劈啪的響聲,燭光搖曳,一室的靜謐。
聽完珈珞玉澈的話,霎時,陸夜茴竟然忘記了反應,手腳僵在原處,維持著原來伸懶腰的姿勢,看上去怪異的很。那一刻,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人影來,他的眸,他的笑,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以及他牽著她走出的那片海棠花叢。
陸夜茴心口的某個角落出現了一條裂縫,然後愈演愈烈,疼痛難耐。
“輕毫揮灑點心燈,陋室悠閑墨無聲。竹筆皴染含水韻,素絹納色香隨風。”這點墨含香、隨心隨性是陸夜茴娘親一生的心願。
她迷戀海棠,是迷戀它的雲淡風輕,她害怕那個吃人般的皇宮。
一不小心也許就會葬在那紅牆綠瓦當中。陸夜茴自認為做不到,她明白她自小在雪柏宮長大,那樣的環境不適合她!
身陸夜茴非常的清楚她要的是什麼,她要的是這自由的天空,而不是一隻鑲金嵌玉的精致牢籠。如果不是因為娘親的囑托,她寧願一輩子待著雪柏宮,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
珈珞玉澈心中微愣,心髒處傳來絲絲鑽心的疼痛,多年的等待,權謀策劃奪得天下。為的就是守護住這片土地,給她最至高無上的地位,給她最好的庇佑,最後卻換來她的這幾句話,叫他怎能不心痛如刀割。
“茴兒,你相信我,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我隻寵愛你一個。”珈珞玉澈抱她更緊,幾乎要將她揉碎在他的懷裏。
“玉澈,我懂你心中的苦,有些事,我早就明白了,隻是不忍去接受。”
賀閑叛變,珈珞玉澈若想奪位,必須拉攏慕容準和溫流年。而慕容白芷傾心逍遙王珈珞玉澈是天暄人盡皆知的事。
心口有種窒息般的疼痛,陸夜茴仰頭看著燭光搖曳的屋頂,眼前揮之不去的是那個人的身影。
珈珞玉澈抱著她的手微微鬆了一下,歐陽柔若,歐陽柔若。念到她的名字的時候,連珈珞玉澈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眼中有淺淺的溫柔。陸夜茴借機退出他的懷抱,珈珞玉澈眼中的神情灼傷了她的眼睛,使她的眼睛更加的酸痛不已。
十指緊握在身側,微閉了雙眼,將眼中的情緒掩去,然後陸夜茴踏著一地的月光如霜而去,頭也不回的。
那一晚,陸夜茴睡的很不安穩,娘親、蕭隱、珈珞玉澈的臉一一在她的腦海中閃過,最終定格在珈珞玉澈的臉上。醒來時,陸夜茴隻覺得臉上濕漉漉的,她終於按耐不住的掩被哭了出來。也是過了那一晚,陸夜茴終於發現,她已經離娘親的期望太遠了。
第二日,陸夜茴早早的就起來了,外頭鶯啼的熱鬧的,但是今天府裏卻出奇的安靜。
“雪衣,你家禍水少爺呢?”陸夜茴在院子裏溜達了一圈,樓小眠不在,珈珞玉澈也不在,她就不免得好奇了。路過的雜役、婢女看到她紛紛行禮,問他們家少爺的行蹤卻個個都不知道。
“雪衣也不知道,一大早就沒看到人。”開始陸夜茴在雪衣麵前管樓小眠叫“禍水少爺”,雪衣還會據理力爭,現在都已經習慣了。
還不容易在花廳碰到了管家樓盛:“管家,你家少爺呢?”
“回小姐,王上和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帶的人也不多,不過小的不知道他們幹什麼去了。”樓盛畢恭畢敬的回答。
陸夜茴尋了一圈沒找到人,也覺得無趣,便帶著雪衣回了攬月軒,讓雪衣在步霏亭搭了架子自己一邊煮酒一邊看書。酒香醇厚,熏得陸夜茴微醉,她卻又想起昨天晚上珈珞玉澈說的話,書上的字便看不進去了。
吃了午飯,樓小眠和珈珞玉澈還是沒有回來,當午的太陽很是毒辣,陸夜茴便偷閑回房間午睡去了。因著昨晚沒有睡好,她一會兒便進入夢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陸夜茴突然從午睡中驚醒過來,她又夢到了娘親去世的那個晚上。
她老爹陸謙當年是白手起家,家世清白,而她的外公背後的沈家卻在朝中盤根錯節,說不清關係。
她隻打聽到十多年前,天暄確實有一位沈姓大將軍,自小熟讀兵法,用兵如神,連東都的常勝將軍都曾是他的手下敗將,替天暄打過不少勝仗。
但是後來因為沈家變故,沈將軍辭去軍職,老父親辭了官隱居山林去了,之後便銷聲匿跡了。她試圖去打聽當年沈家的那場變故,但是知道當年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