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人贓並獲(2 / 2)

室內燃著燈燭,大奎正襟危坐冷冷看著這個鹽務師爺。

據查,這師爺姓馬,叫馬翠山。鹽場的所有賬目皆是此人掌握,可以說要想掌握潘苛的所有罪證,馬翠山的供詞便是重中之重。

馬翠山見了燈火,伏在地上仔細端詳了大奎半響,這才站起身來伸手撣去身上灰土。看其架勢,倒是並不害怕。

大奎也不發問,就這樣看著他。誰知這馬師爺卻有潔癖,撣塵土竟撣起來沒完沒了,遇有頑固汙漬竟還用手捏了衣袂來搓。他不急,大奎卻急了。此時將他抓來也有一個時辰了,再拖下去卻不好辦事。

大奎突然一拍桌案喝道:“馬翠山,抬起頭來。”

馬師爺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著大奎,可轉瞬便得意的道:“你等休要逞強,不用到明早饒州便會全城戒嚴,到時挨家挨戶的搜查,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大奎冷冷笑道:“本官卻可在戒嚴之前將你大卸八塊!”

馬師爺嗬嗬笑道:“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我輩讀書人豈能臨危就曲?”說罷又再次低頭去搓弄衣服上的汙垢。他這一身白袍已經是大半遭了泥水,此時已是汙穢不堪。若是這般搓弄法拍是要擺弄到天明。

大奎見其神色滿是痛惜,不由心生一計。

“來人,去茅廁拎桶大糞來,他若不招便抹其身上,再不招便喂他吃了,還不招便將其溺死在糞坑裏。”大奎吩咐完即陰陰一笑,望著馬師爺不再言語。

馬師爺聞言已是驚駭欲死,莫說溺死在糞坑裏,便是聞一聞也是一種折磨。平日裏自己家的茅廁他從來不去,馬師爺都是有自己的便桶,每用之前都是刷洗的幹淨非常,並以香料浸之。每次方便之前,馬師爺都是以巾帕捂住口鼻,巾帕也是以香料浸泡過的。

今日大奎要以糞便塗他身上,那可是比殺了他還難受。等到板凳真的拎了一桶糞便進房來,馬師爺如避蛇蠍般雙手連擺尖聲叫道:“快快拿走,快快拿走!”簸箕伸手擒了馬師爺手臂一擰一壓便將其按跪在地上。直疼的馬師爺呲牙咧嘴殺豬一般的尖叫。

大奎冷笑道:“塗抹須費些事,取羹匙來直接喂他吃。看樣子他是不會招供的了。”

板凳一手拎著糞桶一手捂著口鼻,胃裏幾經翻騰惡心欲嘔。聽到大奎吩咐,不由有些為難道:“大人,這糞有好些時日了,太臭了!小的受不了了。”

大奎捂著鼻子道:“他不吃你就吃,自己掂量著辦。”板凳聞言哪裏還敢怠慢,回身出去真的到廚下取了羹匙來,還是青花瓷的呢。

“我招,我全招……。”馬師爺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精神徹底崩潰。

大奎對板凳使個眼色,板凳隨即將糞桶提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拿來了文房四寶。

大奎示意簸箕道:“不得對馬師爺無禮,你且過來為馬師爺錄下口供。”簸箕領命鬆了手,過來展開紙張研了墨,再提筆為了墨汁準備就緒。

大奎對馬師爺道:“鹽場的賬目你最清楚,私鹽的賬本在哪裏?”

馬師爺連忙答道:“賬目是每月一結算,總賬在傅大人哪裏,小人這裏卻也抄錄了一份,在小人家的書房。”大奎又問了些許鹽場的事,此刻馬師爺哪裏還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的有問必答,而且回答得十分詳細。簸箕詳細記錄完畢,便叫馬師爺來畫了押。

大奎取過畫好押的供詞看了看才問道:“賬本的所在你需說清楚,若是找不到,你仍是難逃糞坑之苦。”

馬師爺連連點頭道:“小的不敢隱瞞,賬本在小人書房的書架上數第二格第三本便是。”

大奎滿意的點點頭,起身道:“你很識時務,卻不知你家裏都有些什麼人啊?”

馬師爺忙道:“家裏有妻小仆役共計二十餘人。”

大奎又詳細問明了書房所在,這才道:“鹽政司傅大人的事你知道什麼便說什麼,本官去去便來。”說著大奎吩咐簸箕與板凳在此給馬師爺錄供詞,這才出門而去。

大奎手下的人,身手皆是一般。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須得親身去取賬本。大奎先是回後宅換了一身夜行衣,蒙了麵。隨即出了房門,身形轉瞬消失於夜色中……。

雨夜中大奎一路疾奔,遠遠望去其身形便如一抹鬼魅一閃即逝。

按著馬師爺的供詞,大奎找到了馬師爺的家,到了院牆外側耳傾聽一陣,不聞動靜。為求穩妥,大奎撿了幾顆石子放入懷中這才縱身撲向牆頭,手在牆頭一按借力蕩過牆頭飄身落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