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個青衣下人被帶進了刑部大堂。
“小的拜見尚書大人。”下人抱拳施禮深深一揖。
大奎見其步行穩健舉止得體,不由暗讚:劉伯溫果然會調教人,府裏的下人也是這般出眾,當下開口問道:“你所來何事啊?”
那下人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雙手呈上道:“我家老爺叫小的來送信,請大人過目。”
下人身後的校尉接了信箋呈到大奎麵前的桌案上,大奎看都沒看便道:“你回去吧,就說這信本官已經收到了,送客。”下人再次拱手見禮,退身出了大堂。由於其是劉基家裏的下人,故此大奎吩咐送客。
望著桌案上的那封信,大奎心中不禁七上八下。若是這封信中是為人求情,那麼自己該當如何行事?若不是求情,卻是所為何事?有道是好奇心害死貓,大奎也不例外。伸手取過信封拆開,從中取出一張信簽。展開信箋隻見信箋上洋洋灑灑書就幾行小楷。
許是劉伯溫怕大奎不認識,故此字跡用的是小楷。
“公正無私,民之所盼,君之所望。身係重責當舍小就大,勿以家室為念。爾之家人將於月後到京,待到此案終結之時即為舉家團聚之日。”
這封信既無署名也無落款,大奎看罷信箋心中不禁驚歎,劉基真乃神人也!
自從臨安來到應天,大奎便很少睡覺,吃的也少。雖是短短三日,大奎已是瘦了一圈。看到劉基的信箋,大奎方才放下心事。該歇會了,大奎這時才感覺到又累又餓。
吩咐退了堂,大奎去了後宅。命人備辦了酒肉飯食,大奎吃飽喝足後便欲去睡覺,豈料刑部侍郎劉宗巨來尋。
“尚書大人,名單上尚有十餘人未曾拿獲,不知大人有何打算?”侍郎劉宗巨卻是先發製人,一語道破。
大奎望著劉宗巨半響方才道:“名單上尚有十餘人未曾到案,本官豈會不知?現在本官要睡下了,休要打擾。”大奎說著便去了後宅。
劉宗巨站在院中愣了半響,但頂頭上司的話卻不能不聽,當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到期尚有沒到案的犯官,吳王降罪下來首先倒黴的不會是自己,既然如此還操什麼心啊。劉宗巨不再胡思亂想,轉身去了牢房。
大奎一覺睡到天剛黑,出了房門先是伸了一個懶腰。這才慢吞吞向前堂走,恰巧遇到兩名校尉站在大堂門前。
“你等速去傳令,命刑部衙門所屬校尉盡皆到大堂會齊,本官有事要辦。”大奎吩咐完,及舉步走向正堂桌案後安安穩穩的落了座。不到片刻,除了幾位出外辦差的,但凡在衙門內的所有校尉都到場了。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也都在內。
又過了片刻,刑部侍郎劉宗巨,刑部司務段宏宇,刑部校尉吳浩龍等人也都一一到場。
大奎望著堂下數十人緩緩道:“今天是本官執掌刑部的第二天,尚有十餘人犯沒有到案,這是本官的錯處。那麼就由本官補了這個過失吧!”
大奎話音一轉,道:“本官隻擒首惡,餘者尚要在場各位鼎力協作。”
堂中數十人齊齊拱手道:“任憑大人驅使。”
大奎點了點頭,望著堂下眾人言道:“你等姓甚名誰,本官卻統統不知曉,但你等須聽從刑部侍郎劉宗巨劉大人的安排前往各行省州府,務必將名單上的人犯一一拿獲。吳王已經限定了時日,若是限期之內不能結案,本官的這顆頭顱便會落地。”
大奎一頓又道:“市井中買棵白菜亦要高半稱,本官的這顆腦袋總比那白菜值些錢,故此本官若是掉了腦袋,你等的腦袋便是那高半稱的搭頭啦。”大奎說這話卻是言簡意駭,堂下眾人哪裏會聽不懂?
大奎不再多說,吩咐狗剩,石頭,掃帚,簸箕,板凳五人隨行,出門各自策馬直奔城西兵營。那裏是吳王為大奎準備的二千甲兵,用作緝捕案犯之用。大奎在兵營點齊五百甲兵,親自帶著這五百甲兵衝進了茫茫夜幕。
應天府再一次沸騰了,這個新任刑部尚書什麼毛病,白天不見動靜卻總是在夜裏拿人?第一天拿獲人犯一百餘名,第二天白日便風平浪靜。
戶部侍郎林萬豪原本見到應天變故,本有些思緒不寧。自己斂來的金銀財寶還在園中假山下的密室內擱置著,若是被刑部查到頭上卻免不了挨上一刀。第二天林萬豪便即去找到了自己的舅舅,太常卿胡惟庸。
“嗬嗬嗬,為官者豈能不知其中利害?那刑部所抓獲的皆是三品以下的在京官員,那些人皆是毫無背景靠山之人,即便是有關係也不過是給人家提提鞋趕趕車罷了。你是我的親外甥,我倒要看看那個刑部尚書張大奎怎麼來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