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殘顏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盯著床幔。靜想著胤禛的那句話,他問:池師傅可認得一個叫做水殘顏的女子?
胤禛,或許我不該再次來到你的身邊,我來了,隻是為了尋一個結果。不管這個結果是好是壞,我都得接受了。
江南多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上已經開始下了蒙蒙細雨。雨很小,細細的,像是一根根針,紮在手上,有種淺淺的酥癢的感覺。
水殘顏一個人出了門,站在雨中,想起了在山西,那個有雨的下午,白翊對她說:秋雨如酒,懷有心事的人,看一眼,便也醉了。
白翊走了,上官伊湄也走了,那些個懷著深深愛意的人,他們的愛都醉在了這雨裏,再也尋不著了。
“池師傅怎麼在雨中站著?”身後傳來胤禛的聲音。
“想起一個故人罷了。”水殘顏輕聲說道,眼神還是看著雨中。
長久無言,胤禛站在水殘顏身後,隨她看著雨。
“張德行的事怎麼樣了?”水殘顏問道。
“已經派人去徹查了。這件事,我暫時不方便出麵。”
水殘顏也沒有再問,看著這雨,然後聽到胤禛在身後說:“天下百姓都在這雨中飄搖,我卻無能為力。”
“不會一直這樣的。”水殘顏搖頭,然後轉頭堅定地看著胤禛。
胤禛的眼神繼續遺留在了雨中,許久不言。
“四阿哥,你愛過一個人嗎?”水殘顏忍不住問道。
“池師傅為何問出這話?”胤禛有些驚訝,反問道。
“隨口一問。”水殘顏說罷,牽強一笑,轉身要走進去。
“很多東西注定比愛情重要,比如天下黎民,比如……”胤禛輕聲說道。
“比如你的固執。”水殘顏輕笑一聲,走進了客棧。
胤禛,為什麼你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訴池倚夜,卻不肯告訴水殘顏?是因為這天下太重?還是因為你覺得為了兒女情長放棄夢想太過低俗?或者,僅隻是因為……你太過看重你自己,不肯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心愛的人!你不肯認識自己的心,不肯放下自己的固執去解釋?
胤禛,為了你的固執,你從來不曾向水殘顏解釋過你自己,為了你的固執,你從來沒有給她一個了解你的機會。所以,我們漸行漸遠……從來沒有了解彼此,從來不曾給彼此一個機會去了解彼此……
胤禛,如果當時,你告訴我你的心事,我懂了你,那麼一切,會不會是另一般結局?
吃飯時候,水殘顏走進陸師傅屋子,發現陸師傅還在床上躺著,一時疑惑,便上前。
“陸師傅,你是不是不舒服?”
陸師傅有些虛弱的抬起頭:“就是有些頭昏,丫頭,你快下去吃飯吧!”
“陸師傅,我幫你把脈。”水殘顏握住陸師傅的手。
“有些水土不服罷了。”
水殘顏站起來,幫陸師傅掖掖被角,說道:“我出去抓藥。”
水殘顏匆匆下樓,胤禛正和藍碎塵商量事情,看到水殘顏匆忙走下來,問道:“池師傅,怎麼啦?”
水殘顏沒有回答,匆忙走了出去。
“我出去看看。”藍碎塵說著趕了出去。
“池師傅。”
水殘顏聽到身後傳來藍碎塵的聲音,腳步輕了下來。
藍碎塵走進,一時間,水殘顏覺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該如何跟藍碎塵相處。誰知藍碎塵走近,倒沒有問什麼。隻是笑道:“池師傅出去是為了什麼?”
“陸師傅水土不服,我去買點藥。”
買藥回來,水殘顏和藍碎塵一直並肩走著,再沒有說一句話。這是水殘顏用了‘池倚夜’這個身份後第一次和藍碎塵單獨相處。她知道藍碎塵知道她就是水殘顏,就像她剛來到這裏藍碎塵便知道她就是柳顏一樣。但是他不會點明,因為他隻想水殘顏幸福。
“池師傅。”臨近客棧,藍碎塵突然輕聲喊道。
水殘顏轉頭,看了眼藍碎塵,微微一笑,再沒有說任何。
藍碎塵一笑,也沒有再問任何。
陸師傅因為水土不服病倒,水殘顏便開始每天照顧陸師傅,籌款和整治貪官的事,水殘顏便很少參與。
這天天已放晴多日,水殘顏打開窗戶,端起藥遞給陸師傅。陸師傅笑著接過,然後說道:“丫頭,我和你母親當年陪著皇上南巡的時候,我也是水土不服,你母親衣不解帶的給我熬藥、端藥。”
水殘顏笑道:“那丫頭肯定沒有我母親服侍的好。”
陸師傅搖頭,吹了吹手中的藥,輕聲說道:“丫頭,我曾經愛過你母親,可是你母親卻選擇了一個窮書生。她放棄了一切,心甘情願跟著那個書生。可是在那個書生心中,功名利祿大於一切,他為了自己的前途,娶了另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子為妻,可憐你母親一個人不知道可以去依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