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尋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她的微笑。
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風間尋已經見過她哭了無數次，卻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笑容。
薑小鯉的眼鏡早就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本來綁成辮子的頭發也早就散開，帶著輕微的波浪隨意地散在肩上，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滋潤得發光，哭過的眼睛還有點兒紅腫，怎麼看都是一副狼狽相。
但是她的微笑卻如此動人，櫻色的唇邊有淺淺的梨渦，恬然安靜，像一朵帶著露水的梔子。
風間尋那樣認真地看著她。
薑小鯉卻紅了臉，慌忙低下頭去。
“你——”
“我——”
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薑小鯉連忙說道。
“以後不要再哭了，你笑起來比較好看。”
薑小鯉氣結，這人真會破壞氣氛。不過又想，自己還是不要自作多情吧，像風間尋這種帥哥在現實世界一定很受歡迎，什麼滿漢全席沒見過，根本沒必要討好自己這麼一碟清粥小菜。
“白鯊的故事，並沒有講完，你想聽嗎？”薑小鯉將下巴墊在膝蓋上，輕輕道。
“如果你想講，我願意聽。”
“那一天，媽媽被那些人殺死了，他們以為媽媽拚命保護的一定是錢，所以拖走了媽媽的屍體，要打開我藏身的櫃子。我當時想：我一定要活下去，不讓媽媽白白為我送命，而且我要殺死他們，為媽媽報仇！像做夢一樣，我看到自己像一頭凶猛的小獸，從櫃子裏衝出來，跳到其中一個人的脖子上，我用手指戳瞎了他的眼睛，他的刀劃在我的腿上，可是我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痛，我在那些彪形大漢中間穿梭，他們居然抓不到我，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這麼靈活，我拿起放在媽媽梳妝台上的蝴蝶刀，那是爸爸留下的，我見過爸爸用它耍出許多漂亮的刀花，我將刀拿在手裏，仿佛天生就知道怎麼使用。後來的事情我就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刀鋒的雪白和滿眼的血紅。等我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赤腳站在血泊中，那幾個男人都躺在我的腳下呻吟，每個人身上都傷痕累累。”
“小鯉……”
薑小鯉置若罔聞，繼續喃喃自語道：“從那之後，我就發現，自己在受到威脅或者羞辱的時候，就會變成另一個人，會玩蝴蝶刀，而且力大無窮，我覺得他很厲害，所以給他起名叫白鯊。再後來，爸爸終於回來找我了，我們重新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總是很忙很忙，有時候消失好幾個月都不出現，我很寂寞，於是河豚出現了。他嚴謹、刻板，但是他很關心我，像個稱職的父親一樣，在我需要的時候陪在我身邊；我因為過去的經曆總是孤獨而自卑，在學校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所以，珊瑚出現了。她成熟嫵媚，聰明驕傲，具備一切我想擁有的優點。我不知道以後我還會不會分裂出其他的人格，也許隻要欲望得不到滿足，就會不停地分裂下去吧。”
“不會的。”
“這個身體最後會不會被撐爆呢？”
“小鯉……”
“誰知道下一個冒出來的會是什麼樣的人格呢，也許是殺人狂，也許是恐怖分子，也許是變態……”
“夠了，不要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