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肆】 連城離去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臨近皇族的祭天大典，帝都街道上遍布花燈，將漆黑無月的夜空點亮。一盞盞的孔明燈飄搖而起，載著它主人的心願緩緩飛向遠方，底下車馬，燈樂，交織成一片人間仙境。
洛卿顏站在醉仙樓頂，靠著闌幹看著這繁華熱鬧的場景，心中湧上一股傷感，感覺她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今日遊湖，連城和那神秘人交手，自己似乎一點忙也幫不上，果然是自己太弱了嗎？如果……如果自己足夠強了，那麼自己是不是就能幫上他了呢？而不是隻在一邊當作看客。
輕咬嘴唇，眼裏流露出哀傷，如果她不曾被穿琵琶骨，那麼她的武功就不會止步於前，再無法前進半步。
目光無意識的遊移，忽然眼睛掃過那裏，她一生最為痛苦的地方，天祈皇宮。洛卿顏一愣，隨即心裏下了某種決定，的確，她現在武功再無寸進，但是有了權勢，錢財，還愁沒有高手上門嗎？
如連城所言，人活著本身就是罪，人有七情六欲，總會有欲望，，有需求的，不是麼？
隻要……站到那個位置，她是不是可以隨心所欲呢？隻是，那個位置真有這麼好嗎？顧之淵為了它可以那樣對待她……她會不會有一天如他一般滅絕人性呢？
仰起頭，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她和連城的交易便是助她複仇，她付出她的命！
想通了這一點，洛卿顏望著天空的孔明燈綻出一抹微笑，動人心弦。
連城瑾戈一來就看見她的笑容，呆立在當場，目光深遠的看著她，心裏的某處被撥動，良久回過神來，垂下眸子略微思索，才邁開步子，緩緩走了過去。
洛卿顏聽見身後腳步聲，回過頭來，看見是連城瑾戈臉上的笑容更加明豔。隨即又想到他還受著傷，蹙眉苦著一張臉，“連城——你的傷……”
雖然隻有這麼幾個字，連城瑾戈還是懂了她的意思，嘴角彎起，輕聲道：“已經沒事了，隻是……”
連城瑾戈從來沒有如此思緒不寧過，這還是頭一次，突然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如果直接告訴她，自己這兩天將要離開，不知她會是何反應。如今帝都這麼亂，她若一人呆在這裏，恐怕……
“連城有事不妨直說！”卿顏望著他輕聲說道。
連城瑾戈長歎一聲，還是無奈的開口，“我要離開兩天，梵月穀那邊出事了，我要回去處理好再回來，你……”
“不必擔心我……我，也需要自己獨立開來，不能事事依賴你，那樣隻會給你添麻煩……我太弱了……就如古墓那次，你大可不必救我，為何……要和我一起跳進岩漿？”
洛卿顏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低，望著他的眼睛也彌漫起了水霧。
連城長久無語，一開始他救她之時沒有想太多，隻知道那時她不能死，一旦死了，那個人也活不了。可是現在他喉嚨裏似乎卡著東西，再無法說出那個事實。
閉上眼，良久唇角勾起冷笑，“因為我們的交易還沒有完，就算要你性命，也不是這麼用的。你若死了，我會很困擾的！”
洛卿顏呼吸一滯，眼裏的水霧也停止了泛濫，愣愣的看著他，她檀口微張，完全不成想到會是這個答案。看著連城眼裏如初見一般的寒冷荒蕪，洛卿顏自嘲的苦笑起來。
“是我想太多了！”後退一步，洛卿顏轉身躍下樓頂，落在街道的暗處。“願你一路順風！”
連城瑾戈在她躍下之前伸手去拉，指尖劃過她的衣角，最終也沒有留住她，收回手，愣愣的看著手指，眉宇輕蹙，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垂下手，看了一眼洛卿顏離去的方向，連城瑾戈的人影漸漸變淡，眨眼間就消失在醉仙樓頂。
洛卿顏站在暗處，看著他身影變淡，毫不猶豫的離去，她心裏一陣煩悶，眼淚幾番欲落，卻到眼眶又生生的收了回去。
轉過身靠著牆壁，緩緩滑下，難言的傷感籠罩著她。
忽然嗚嗚的聲音響起。
沉浸在傷感中的洛卿顏轉過頭，正好看見黑暗的巷子裏交纏的兩道身影。聽著那名女子傳來痛苦的呻吟聲，洛卿顏微微擰眉，這聲音可不像雲雨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