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蔭濃煙柳藏鶯語,香散風花逐馬蹄”。每到陽春三月,西湖便是文人墨客的大愛柳絲輕揚,翠浪翻空,碧桃吐豔,紅霞滿地,十裏長堤,一桃一柳皆是美人兒。
隻是有美人必少不了煞風景的……
“美人,此景甚好,不如來共飲一杯?”對麵的畫舫上,某個禍害端著酒盞,一雙眼睛似盈了這千樹萬樹桃花的風情,望進去便再出不來。
蕭客行望著杯子裏的酒,再望望那個笑得風情萬種,卻十分欠扁的某人,移開目光,繼續欣賞眼前這明山綠水,自覺定力不錯。
雲逍見他的美人不理他,捧著心,一臉哀怨。
慕無端陰著一張臉,站在雲逍身後,一雙眼也去瞟自家少爺口中的美人。
雖然不能斷定那蕭客行是否易過容,但就蕭客行現在這張臉來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絕對是掉到人海裏找不出來的那種,真不明白自家少爺黏上這樣一個大男人做什麼。
“少爺,”見自家主子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慕無端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丹朱姑娘今日來了消息——”
聞著那信紙上飄來的淡淡脂粉香,雲逍低低地歎了口氣,雖然眼前的蕭美人不搭理他,但至少還有別的美人想著他的。
讀完一遍之後,雲逍的眉頭皺了起來,垂下了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去把那盞金蘇琉璃盞托人送予丹朱姑娘吧,花花綠綠的姑娘家擺著也好看。”慕無端一怔,那琉璃盞乃是京城巧匠琉璃翁為數不多的作品,當初買來就費了一番周折,這時卻拱手送人?
見慕無端像塊木頭一樣呆在原地,雲逍挑眉沒好氣道“怎麼?人家姑娘要出嫁,我送點東西就舍不得了?”
被雲逍拿話嗆住,慕無端瞅了瞅自家主子,確定他不是一時興起發神經之後,應了一聲正想退下去又被叫住。
“上次給丹朱姑娘留的香囊也一起帶過去罷。”慕無端的眸色沉了沉,卻也沒多話,疾步離開了。
雲逍低著頭,杯中依舊是上好的美人紅,放在唇邊抿一口,依舊是那辛辣醇香的味道。人說,賞美人,最好就著陳年的美人紅,望一眼美人品一口酒,方才不浪費了這酒的清冽纏綿也不枉了眼前一番美色。
可極少有人能品出來,這美人紅入口清甜,回味卻是辛辣,若再仔細品品舌尖竟流轉出一番苦澀,可這苦澀之感也是轉瞬即逝,最後隻餘下縈繞不散的甘甜。
這酒也是應了美人的心思,強顏歡笑,笑是甜的,心卻是苦的,末了連這番艱難苦澀也不容的流露半分,全都淹沒在那裝出來的笑顏中。
被忽然湧上心頭的思緒堵住,雲逍歎了口氣,隨手將杯裏的酒潑了出去,一回頭又是那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帶著一臉壞笑的小少爺。
那頭,蕭客行想著之前自己那個禍害皇兄把話頭挑明了向自己要茶葉,可上次帶回去的那茶是上好的毛尖,整個江南估計那麼一小瓶,還被他拿去孝敬那位閑的長草的皇兄。
說真的,一想起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兄,蕭客行就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活得太不值,天天風裏雨裏,明爭暗鬥,處心積慮地幫他鞏固皇位,卻出力不討好。別說報酬,這麼多年連官職都沒有一個,到頭來連尋茶葉這種小事都得他親力親為。
真是長兄若父,他蕭客行一天啥也不幹,淨把這皇兄當爹孝順了。
“蕭赭,你去下麵走一趟,再帶瓶上次那種毛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