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頭青絲為君白(1 / 2)

一榻發白如雪,慕無端怔怔地看著,對上雲逍笑盈盈的目光,喉嚨上下滾動了幾下,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看你,”雲逍見慕無端躲過自己目光,緩緩伸手,扳過他的下巴“無論長多大,還不是個愛哭鬼。”

冰涼的手指抹去慕無端眼角的濕潤,那滿頭銀發的人翹起唇角,笑得像隻狡猾的狐狸,隻是那低低的眉眼泄露了悲淒。

“不過兩三日就沒事了,血屍蠱雖陰毒,我這身子還承受得了。”

慕無端緊緊咬著唇,半晌,挑起一縷銀發,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拽。

“疼疼疼——”雲逍呲牙咧嘴地捂著腦袋,一臉哀怨“有這麼對待病人的嗎?”

可自家這個記仇的管家就像鐵了心不願意搭理自己一般,硬是將落到一半的眼淚忍了回去,板著一張臉,又變回了平時那個黑麵神。

雲逍畢竟身子不濟,沒那麼多精力和他死皮賴臉,不過一會兒就倦意上湧,昏昏欲睡。

“瘋子……”為這不省心的少爺掖好被子,慕無端低聲嘟囔道。

雲逍的睫毛顫了顫,翻了個身,呼吸逐漸平緩。

就在慕無端準備離開之時,雲逍似夢囈般的低語傳入耳朵

“那是他的江山,我不得不守……”

一夜青絲成白發,不為蒼生但緣君。

一日,兩日,三日……

已經過去了三日,雲逍以身體抱恙為由,拒絕了包括蕭客行在內的八批訪客,整日縮在內室,昏昏欲睡半死不活。

自從那日他將封非煙從閻王手裏硬奪回來之後,這封大傻秉承著有恩必報的原則,天天帶著禮品前來探望,卻隻得慕無端一句“少爺身體不適不見外客”而已。

除了慕無端,這三天,沒人再見過那風流逍遙的雲少爺,蕭客行陪著封非煙去了兩次,統統碰了一鼻子灰,心裏也有些窩火。

“雲兄若是病了,封閣主醫術卓絕,讓他瞧一下如何?”又一次得到同樣的答案,蕭客行臉沉了下來,封非煙委委屈屈地站在他身後,可憐兮兮地望著慕無端。

“不必勞煩封閣主。”慕無端像塊油鹽不進的石頭,板著臉,站在船頭,裝黑麵門神。

“有病卻不讓大夫瞧,”蕭客行冷笑“這是哪裏的道理。”

慕無端施了一禮“望蕭樓主不要為難在下。”

二人正僵持不下之時,舫內傳來一個充滿怨氣的聲音。

“大夫能治好相思病?”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身影便站在了慕無端身後,白衣錦扇,正是那“抱恙多日”的雲逍。

似乎是剛睡醒,雲逍掩麵打了個哈欠,一雙桃花眼裏水氣氤氳的,草草披了一件單衣,扣子也沒係好,露出大塊的肌膚,如雪的發絲傾灑而下,落了一肩。

蕭客行和封非煙同時一呆,隨後麵露尷尬。

見自家少爺如此沒有形象,慕無端壓著火,吩咐下人遞來一件外袍,急忙給雲逍披上。

還是那奢侈得晃眼的內室,蕭客行端起茶盅,略掀起一點蓋子,挑眉看向那像沒骨頭般的雲少爺,卻見後者移開目光。

“不知是哪家姑娘讓雲兄如此牽腸掛肚,連頭發都白了,閉關三天連客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