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京城煙華逢舊人(1 / 2)

為了護雲逍周全,蕭客行此舉也算是煞費苦心,雖然舍不得這沒譜沒調,遊手好閑的禍害,卻迫於皇權,忍痛割愛換雲逍性命無憂。可雲逍偏偏就不領他這個人情,桃花眼裏像凝了一層冰霜,冷冷地瞪著他,仿佛他蕭客行就是一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真是一肚子委屈沒處講。

委屈也好,無奈也罷,蕭客行還得奉旨“護送”這黑著臉的敦煌城主去麵聖,在他看來雲逍把一肚子怨氣撒在自己或許也是件好事,總比到了金鑾殿衝他那便宜皇兄發火要強得多。

蕭大樓主有自己的想法,雲奸商也有自己的小算盤。盡管麵上是一副冷若冰霜,滿肚子不爽的牢騷樣子,心裏早就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理了個清楚,私底下算計了起來。

蕭客行說得沒錯,離心蠱這東西的確是個禍國殃民,百無一利的邪物。聖炎教有了一顆幼蠱便在武林上興風作浪,而他手裏捏的便是一枚成蠱,大承又怎能不忌憚?上次景淩哲派人向他討取離心蠱便是個兆頭,可他那時隻是傷心於景淩哲的薄情,分毫沒有看出這裏麵的暗示,如今想來,景淩哲那個時候想傳達的不就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身在大承,言下之意便是要他雲逍盡快帶著離心蠱滾蛋,否則便要撕破臉?

而自己卻一廂情願地認為景淩哲貪心不足罷了,磨磨蹭蹭,又在聽風樓呆了數個月,直到遠在京城那位爺失去了耐性,才決定痛下殺手,聯合了迦亞讓他昏迷七天不醒,若不是蕭客行驚覺不對,給景淩哲上諫讓雲逍走,他現在又不知該麵對什麼樣的境況。

想到這裏,雲逍忽然覺得有些委屈,他從敦煌千裏迢迢跑到大承一趟,好心好意為他們鏟除邪教,卻莫名其妙成了個貓不親狗不待的人兒,連大承皇帝都著急把他往外麵踹,真真是吃力不討好,讓人寒心。

蕭客行盯著雲逍看了半晌,也沒摸透這禍害到底在想什麼,先是板著臉使勁瞪他,可沒一會兒又開始出神,露出悵然若失的樣子,到最後連那副悵然的樣子都掛不住,整張臉完全苦了下來,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怎麼還在這裏?”猛地回過神來,雲逍這才意識到蕭客行還在身邊坐著,盯著自己的臉猛瞧,頓時一個激靈,剛才沒有半分防備的樣子也不知讓他看去了多少。

蕭客行揚了揚眉毛,看這禍害重新對自己怒目而視,倒也不生氣,不緊不慢地在對方的瞪視下離開了車廂,走之前還不忘挑了雲逍的發印上一吻,然後意料之中地看到雲逍僵在了原地,頓時心情大好。

待蕭客行離去,雲逍才悄悄鬆了一口氣,仰麵躺在軟榻上,看那精致描繪著魚蟲鳥獸的車頂。

還有一兩日,車子便應該進京了。一想到要麵對那個十年未見的人,雲逍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年少輕狂的時候了,沒有那個心氣兒再去和那個人糾纏,他既然要趕他走,那他就正好借坡下驢,省得和這位登淩絕頂振作乾坤的大人物打交道。

既然要斷,便要斷得幹淨,雲逍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他早就該忘了,忘了那樣人的音容笑貌,忘了他那句從未兌現的承諾,也應忘了那把在雨天為他撐開的朱紅油紙傘。